朱瑤不去理他,鉚足了勁,儘可能不落下蕭影太遠。
兩人奔得一陣,前面隱隱傳來打鬥之聲。
再奔近些,見前方山包上站滿了一排排的甲兵,聽如塵的聲音自甲兵叢中傳了下來:“放開我,放開我!朱溫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我今日便是一死,做鬼也放不過你!”聲音甚為激憤。
蕭影一聽,知道師父被朱溫捉住,不由心急如焚,立時便要衝過去相救。
朱瑤一把拉住他,低聲細語道:“你要救她,先得沉住氣。你若再被拿住,還有誰能救你師父?”
蕭影一聽,也覺自己太過莽撞,險些兒壞了大事。
只聽有個粗豪的男子聲音道:“眉兒,你可知道,這些年朕有多想你。朕四下派人打聽你的下落,音信卻是石沉大海,實叫朕好生牽掛啊!”
時隔**載,孩提時在腦海中留存下來的有關朱溫的記憶,此刻已然十分模糊,但蕭影心想,此人自稱“朕”,那自然便是朱溫了。
又聽如塵罵道:“呸,誰要你牽掛!你這個弒君竊國的無恥狗賊,我如塵做夢都巴不得將你碎屍萬段!識相的,這就一刀殺了我,如若不然,我如塵不割下你的狗頭,誓不罷休!”
朱溫不喜不怒,仍然心平氣和地道:“想當年,朕為了你,不惜與黃巢那老匹夫倒戈相向。朕知道,那時姓黃的也對你痴迷苦戀,倘使我助他奪得天下,你不淪入黃巢之手,也必死於亂軍之下。姓黃的對我早有疑心,他為人氣量又十分狹窄,早懷殺朕之心。咳咳,被逼無奈,朕只好調過矛頭跟他拼了!”
如塵道:“似你這樣賣主求榮、荒淫無道的賊子,當日早該一刀殺了你!”
朱溫毫不理會她說什麼,繼續道:“也是你那個死鬼夫君的哥哥李儇無能,每日聲色犬馬,只知道吃喝享樂,於治國理政全然不通,搞得民怨四起,各方節度使擁兵自重,黃巢大軍聲勢滔滔,攻城掠地,勢如破竹。朕與黃巢反目成仇後,受命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一舉平定四方亂賊,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才成就今日的千秋霸業。嘿嘿,這件事兒說將下來,若非為了眉兒你,便再給朕一萬個雄心,斷也成就不了後來的雄圖偉業。”
如塵道:“呸,你休想把所有的罪責推在我身上,我……我……”激怒之下,話也說不出來。
朱溫道:“你急也沒用,這事雖與你扯不上半點干係,可也是因你而起。後來朕為了你,與李曄明爭暗鬥之餘,不斷剷除李儇身邊的黨羽。天遂人願,李儇那短命皇帝,連年戰亂逃亡下,大病一場,竟然一命嗚呼了,哈哈!”
仰天笑得幾聲,朱溫又道:“皇位傳給李曄,本來你那死鬼夫君李曄為人精明,著實也有些本事。但你想想,朕是何等樣人?朕出世之時,太夫人就做了一夢,夢見床頭有青龍降臨,你說朕不是真命天子,更有何人是?李唐天下那時已是風雨飄搖,那李曄更不是朕的對手了。唉,沒想到在朕大業可成之時,眉兒你竟自悄然出宮,不知去向……”
如塵不等他說完,怒聲道:“你這忘恩負義之徒,簡直喪心病狂。你壞事做盡也罷了,可當時為何連我剛剛出生的孩兒也不肯放過?”
朱溫行若無事地道:“朕既一心要了你的人,豈容得下你跟旁人生下的孽種!朕原也無心當什麼皇帝,當年你若從了朕,李曄那個苦命皇帝的小命,大可留到現下。你既不從,李曄又身為皇帝,他一天不死,你仍是他的人。朕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滅了他,絕了李唐天下。要滅他,自是得先從他身邊的人下手,搞得他心神大亂,這才有機可乘。哈哈,他的王公家眷,後來被朕殺了個乾淨。華夏悠悠幾千年來,這等豪邁壯舉,除了我朱溫,更有何人做到!”
如塵又一口白沫吐向朱溫:“你這雞鳴狗盜之徒,做下這等喪盡天良之事,還沾沾自喜,誇什麼豪邁壯舉,虧你說得出口!今日我寧死不辱!”
緊接著只聽李宛兒的聲音道:“師父……”只叫得這聲,半晌再無言語。
蕭影心思急轉:“不好,她要自盡!”起身便要衝過去相救。
朱瑤連忙按住他道:“死不了,父皇哪會輕易讓她死。”
隨即場面一片寧靜,唯聞刀劍碰撞的打鬥之聲。
過了一會兒,才又聽朱溫道:“你想咬舌自盡,便只有委屈委屈你,點了你的穴道。今日你若不肯從我,便拿你這寶貝徒兒開刀。她如花似玉,大好年華,一刀殺了,確也可惜,還是賞賜給……”
似是在找尋賞賜物件,話聲沉吟一會兒,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