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邊大聲道:“咱們中了臭道士的陰謀詭計,大夥好生隱蔽……”
不久降落峰下,遙見“燕雲十六箭”等在安全所在仰著脖子觀望。他氣不打一處出,怒目看著十六人弓箭赫赫,均各在手,卻是敢怒不敢言,一屁股頹坐雪地上,一雙慘目直往上面眺望,靜待峰間未死的殘兵敗將歸來。
到得中午,峰上不再有大石巨冰、長矛利箭落下,峰間除了疏疏落落的散兵活口摸爬滾打,朝峰下覓路而來,一切歸於平靜。
峰上的蜿蜒崎嶇小徑,被落雪大石斬斷了好幾處,此刻要上峰去,那是難如登天。
直到傍晚,活著能下峰的人盡數歸隊,一加清點,人數折損過半,八百餘人只剩下三百多活口。所幸之前派了二百人留守東路出口,以防天山上之人趁機自東路潛逃,或是前來搗毀大營。
此時攏共算將下來,尚有五百人手可用。
盧焯義正要鳴金收兵,輾轉與東路守軍匯齊。瞥目見崔赫一瘸一拐,自峰腳走了過來,登時怒不可遏,飛身過去,抽劍架在崔赫脖子上,劈臉罵道:“崔赫,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傳情報,誆我上當!”
崔赫自知惹了大禍,早自心裡叫苦不迭,本擬躲在峰間,從此與盧焯義撇清干係,重歸天山。然而一想到師妹白若雪,此生想要得到她的人,唯有依靠盧焯義這股勢力,將天山派收歸自己掌控。這才大著膽子,下得峰來。
這時見利劍架在頸項上,盧焯義一張臉暴怒似個煞神,嚇得臉也白了,顫抖著話聲道:“盧統領饒……饒命,昨夜小的確是聽得他們要在東路設下埋伏,後來何以聲東擊西,突然改變計策,小的也是不得而知。只怕……只怕咱們從西路上峰的計劃走漏了風聲……”
盧焯義咬牙切齒道:“胡說,自昨夜攻山計策定下,老夫便就下命嚴加封鎖,不許一人出營離隊,豈能走漏訊息。你假借投靠之名,實則包藏禍心,今日不殺你,無以洩老夫心頭大憤!”說完手一緊,便要抹下崔赫頭顱。
崔赫砰地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定是那個姓韓的昨夜將資訊走漏出去,或又是那呂洞賓用了反間計,設下陷阱,讓我鑽了進去。我在偷聽他們說話的時候,他朝我這邊瞧了一眼,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是要我帶這個假訊息給你……”於此生死關緊,倒是不敢含糊,說話自比先前利落多了。
盧焯義沉下心來想了想,於公於私,以崔赫的性兒,在美色利誘面前,倒並無反叛之理,當下道:“韓書彥那小子,便連你三位師叔都殺死,斷然不會透露軍機,與老夫反目去援天山派。呂洞賓這老兒,果然老謀深算,只怕他真有洞察天機、未卜先知之能。你反叛天山派之事,怎又會讓人知曉?”
崔赫囁嚅道:“這個……這個我之前並無半點痕跡露在外面,這事我也心裡納悶!”
盧焯義察言觀色,見他說話時一臉怯懦誠懇之貌,並無虛偽作假之嫌,知他言出真心。於此用人之際,便也不再懷疑於他,收劍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豈難道呂洞賓真是成了仙,懷有異術,能洞察凡人心思?”
崔赫低頭不語,顯是心底預設了盧焯義的說辭。
當下一眾人馬取道迴歸東營,不在話下。
晚飯時分,盧焯義道:“大夥吃飽喝足,咱們趁夜攻上峰去,定要叫峰上大小賊道,死無葬身之地,替死難弟兄們報仇雪恨!”
話聲方落,有一人嘴裡嚼著一塊肥肉,不忿道:“盧老兒,你可別拿咱們的性命開玩笑,你不會又叫咱們從西峰上去吧?”
盧焯義道:“行軍打仗,靠的便是出奇制勝。咱們輾轉來去,敵人必不會疑心咱們會從西路上峰。這條路徑雖給積雪堵了個死,咱們挖也要挖一條大路上去。”
不少人早間已在西峰嚇得心膽俱裂,盧焯義話雖成理,反對之聲卻響徹大營。
這些人大多來自三山五嶽的強盜豪匪,哪能受得起這個約束,盡皆放出狠話來,便是給毒藥毒死在營中,誓也不聽從號令。西峰那塊鬼地方,埋了數百具屍骨,陰氣太重。
盧焯義雖為一軍統帥,可這些人個個均是身有異術的江湖渾人,一個橫將起來,那是大大的不可理喻。事情幾欲鬧到拍屁股走人的地步,萬般無奈,盧焯義只有答應休養一夜,次晨自東路攻山。
翌晨,群豪個個垂頭喪氣,迫於活命,悻悻向東路進發。
昨日自雪浪利矛中撿回一條命來,此刻大多人已成驚弓之鳥,那副雄赳赳氣昂昂的威武樣貌,蕩然無存。道上一遇有風吹草動,難免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