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看去。也許是為了要把太平間內燒紙的煙氣放出去的緣故吧,開啟的鐵門並沒有關上,外面黑漆漆一片,不時有陣陣冷風吹進來。在這樣的環境下,我身邊的這幾個人咋睡得這麼的熟呢?雖然我可以聞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兒。
我感覺自己的手裡拿了件東西,舉起來一看,發現是個還殘留著一半水的礦泉水瓶子。我又左右看了看其他四個人的手裡,竟都在懷裡抱著個礦泉水瓶子。看來,喝完酒的人都口渴啊。難道是礦泉水在作怪?
我又把目光轉向床上的那位亡者,努力回憶著這個亡者究竟是誰。
“嚓嚓……嚓嚓……”門口處傳來了腳步的聲音。雖然是“嚓嚓”的腳步聲,但我聽出聲音是那樣沉重,就如同雙腳與地面很緩慢地摩擦時產生的效果。我轉頭看去,門前出現了兩個黑色的影子。
我要站起來,想去迎接他們。可是我的雙腿痠酸的,就如沒有了知覺,很難將我的身體支撐起來。我只好就那樣地坐著,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到我的身邊。
我看清了他們的模樣:是小雪和獨眼人,他們正艱難地抬著一個黑色的大布袋子走進來。
小雪身上穿的已不再是白色的衣褲,而是換上了她那件黑色緊身風衣。她的臉色慘白如紙,臉頰上滲著細細的汗珠。她放下了手裡的布袋子,長舒了一口氣。獨眼人的衣著還是他那身灰色的陳舊的衣褲,胳膊肘夾著竹棍兒,雙手緊緊掐著大黑布袋子一角,面無表情地在那站著。
小雪走到鐵床的床頭處,用手掀開了黃色的布單子。靜靜地端詳了一會亡者,說:“菲,該起來了,躺在這裡的,不應該是你,應該是他!”她指了指地上的布袋子。“我們該回家了,我和表叔來接你了……”她的聲音是那樣的淒涼和無奈。
於是,他們兩人開始忙活起來。
我就那樣地看著這兩個人忙活,心裡什麼都明白了。是小雪和獨眼人盜竊了程菲的屍體!又更換了錢智高的屍體,那錢智高的死……
“我給你講講吧。”錢智高突然從黑布袋子探出頭來對我說。
我的頭“嗡”的一響,險些昏死過去。
錢智高獨自坐在家裡的廚房裡喝著悶酒,開始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後來竟拿起了酒瓶子往喉嚨裡灌。等到酒喝光了,他就搖晃著身子開始在家裡各個房間裡亂轉,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喝!喝!你成天就知道喝!早晚喝死你個‘犢子’!”胖婆娘坐在客廳裡朝他號叫著。
“你……你個臭娘們兒……敢罵老子?想死啊?”錢智高猛地轉過身來,向胖婆娘揮起了巴掌。
“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體不好啊?你的心臟……醫生說不讓你再糟踐自己的身體了……”胖婆娘雙手抱著頭說。
錢智高的手終究沒有像以往那樣地落下去,他頹廢地立在那裡,嘴裡喃喃地說:“我……在找我的手機,我要出去給老吳打個電話……”
胖婆娘有些莫名其妙,打個電話為什麼要出去打呀?都這麼晚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她不敢再說什麼了,只是站在家門前,看著老公不穩的身子,慢慢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錢智高身子搖擺著走在幽暗的衚衕裡,冰冷的夜風讓他清醒了很多。一個黑色的影子,正悄然向他接近著……
吳胖子終於把拉滿配貨的大卡車開進了路邊的修理部,車子幹加油不走道,他開了這麼多年的車,居然找不到任何毛病。這讓他感到氣惱,繼而便是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一路上,錢智高這渾蛋總給他手機打電話,接通了又不說話,他這個氣啊,這不是浪費他的電話費嗎?難道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啊?
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看來電顯示,又是錢智高手機的號碼。
“你他媽的再不說話小心老子回去開你的‘瓢’!”吳胖子忍無可忍了。
“老吳……程菲死了……他上吊了……”
“什麼?死了?他上吊……”吳胖子放在耳邊的手似乎在哆嗦。
“是……因為我們?還是……對了,那兩個‘三陪’呢?”吳胖子壓低了聲音,舉著手機走到了離修理部遠一些的地方。
兩個維修工正在檢修著他的大卡車。
“我找到她們兩個了,又給了她們些錢……”
“那就好,那就好……”吳胖子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
“明早是……程菲的葬禮,我想參加……你能趕回來嗎?”
“你……你敢去參加……他的葬禮?!”吳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