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退,皆遵旨而行,恐有忤旨處,遂令兀朮北遁,恢復之機為之耽誤十年,嶽大哥更為奸邪所害,寧不哀哉!”
劉笑道:“若非楊相一意北伐,哪裡輪得到劉北上投效,似臨安城中那位主子,眼下不曉得作何打算!楊兄弟,此間別無六耳,為兄問一句實在話:若來日一戰成功,兄弟是回臨安聽封?還是擁立舊主於河北?”
楊再興一愕,反問道:“若換作是劉兄呢?”
劉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措辭,半晌才道:“易地而處,劉某絕不會南下!”
楊再興哈哈大笑,不置可否,就這麼將劉拋在營前,揚長而入中軍去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兀朮果有後,岳飛豈無子?決戰!】………
紹興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岳飛已經歿於臨安十年矣!
天色未明,燕京城三十里外的岳家軍大營已經***通明,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寅時大軍出營,騎軍早早在通往燕京城下的戰場途中沿拱衛,連日辛苦之下,這條大道早已經修整得極為平順,大軍全無阻礙地開往預訂的陣地。十餘里距離,不消一個時辰即可抵達,但輜重甚多,所以約定午時之戰,一大早便須開拔,才能贏得寶貴的休整時間。
燕京城中,也在此時喧囂一片,完顏亮何嘗不曉得爭取時間的重要性,主戰場便在燕京城至岳家軍大營中間,兩邊要趕的路差不多,只是金人騎軍更多些,步軍不足五萬,騎軍卻逾九萬,加上野外作戰時皆騎軍為主,步軍卻要留下守城,不須帶什麼輜重,便比楊再興輕鬆許多。
九萬對十五萬,完顏亮並不畏懼,這十來日中連番打探,楊再興的實力差不多已經在完顏亮掌握之中,大不了也就是六七萬騎軍,七八萬步軍,機動作戰能力還不及金人遠矣。
完顏亮所慮者,卻是萬一野戰不利,或者不能踏破宋人步軍大陣,便只有返城堅守一途,那時宋人也別無選擇,只能大舉前移圍城而戰。這是完顏亮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步軍全數上城頭防禦,若大軍得勝,必追往河間府進剿餘部,若一時未能全勝,則須返燕京守衛。不可疏忽!”完顏亮在舊殿中最後一次召見諸將帥時,仍然不想說出這種可能性,但戰局如棋,萬千變化豈能盡如人意?是以不得不預作準備。
楊再興此時卻在中軍帳中屏退諸將,慢慢展開面前的黃綾,這東西連洪皓也不肯放在鴿書中送來,而是著人不遠千里跑到軍中轉致,昨夜終於送達軍中。
“卿忠勇無雙,天下皆知。近者籌劃精妙,定河北大局,誠為千古奇勳矣!其增領河北行臺樞密使、河北諸路招討使之職,進剿金賊餘部,務克全功,恢復故土,若然成功,雖裂土之賞,朕不吝也,卿其勉哉!”
楊再興看著這張遲來的黃綾。哭笑不得。十年前地今日,岳飛在風波亭中大書“天日昭昭,天日昭昭”,是否會後悔在朱仙鎮外奉旨南下?眼下趙構終於肯在大戰之前下旨著楊再興進兵燕京以北,卻何如當日少發一道金牌,容岳飛渡河擊賊?!
幾聲長嘯,楊再興如欲吐盡十年來深藏在胸的濁氣,終於將這黃綾握在手中,裂帛聲裡,撕作片片黃花。盡飛入碳爐,竄起數朵藍焰。待這焰光散去時,帳簾掀處,楊再興面對帳外諸將,高聲道:“諸位兄弟,隨某殺賊去!”
蹄聲動地中。楊再興與賀蘭可汗所部“預備部隊”衝出大營。趕上步軍後隊,開往陣前。
數千裡外,秦檜府中,早沒了過年的喜慶,雖滿城歡聲雷動,都道今日岳家軍與完顏亮將戰於燕京城下,卻沒能讓秦府中人感到半點愉悅,反而增添許多惶恐。
“壎兒。汝父相怕是不成了!”王氏在內堂哭哭啼啼。將秦壎召來,縱聲號啕道。
秦壎這幾日也如熱鍋上的螞蟻。府中深藏的最後幾名金人嚇得不敢上街,曉諭江南使府上更是跑得乾乾淨淨,連宅子也被太學諸生砸得一塌糊塗,往日裡不可侵犯的秦府,連日裡也有人乘夜拋磚丟瓦,府中也有僕從逃遁。
樹倒猢猻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臨安諸臣謹守“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古訓,遠不似往年那樣早早盡數聚在秦府拜年,眼下門可羅雀是最恰當的寫照。
三日前大內總算來了一位御醫,卻只是匆匆號過脈,連藥方也不開,閉口便回宮中覆命去了,這還是在秦壎違命入大內祈求才得來的恩典。但王氏所慮卻更壞:“聖上著人來,卻不開藥方,莫不是看當父能撐過幾時?”
秦壎大恐慌之下,今日四下打聽訊息,總算有幾個原來秦檜提拔起來地心腹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