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天氣寒冷,糧草轉運艱難,聞說宋軍中凍傷者不下數千,敢在嚴冬北上與王師對壘,乃不知天時,楊再興何其愚鈍!陛下親臨燕京,更勝千軍萬馬,料那南蠻有何能為哉!臣敢奉此杯,祝大陛下天威所至,賊虜灰飛煙滅,大金國祚萬年!”蕭裕精神抖擻,上前敬酒。
完顏亮大笑之下,一飲而盡,卻突然觸發心事,喝問道:“孛迭何在?!”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bxwx;您的支援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第二百七十二章 綠蟻新醅酒,約戰定乾坤。選擇!】………
“陛下!”孛迭跪倒席前,雖未泣下,卻再不復當年無敵無畏的大金第一悍將模樣:“臣為楊再興所乘,失卻趙桓,實無顏面見陛下,忍死至今者,惟乞陛下容臣死於燕京城下宋營中爾!臣”
完顏亮偷覷孛迭,卻再沒半點怒意,竟然還有些爽快。
孛迭恃其武勇,對完顏亮雖以手足視之,卻不甚服其征戰之能,前者完顏亮嘗將御用弓箭賜與孛迭,孛迭屢張弓至全滿,竟然對完顏亮道:“陛下所贈賜弓,俱孱弱不堪使用。”
完顏亮當時一笑而罷,後乘醉間試拽孛迭所用弓,果不能開至六七成,遂心下惕然。再聯想到未即大位前,孛迭曾屢在狩獵中炫耀武功,更生大忌。若論舊恨,則兀朮在日,擅朝多年,連完顏當日也頗不憤,常於完顏亮,兄弟倆在宮中提及兀朮,往往又怕又恨。卻喜孛迭不過一勇之夫,遠不及乃父遠矣,否則也不會重用至今。
但眼下孛迭模樣,顯然是在楊再興手中重挫之後,驕橫之心盡去,再不復往日囂張了。
這樣的孛迭,若是當真成長起來,倒真是一個不可輕視的心腹之患,不過眼下自尋死路,倒不必再擔心,且由他廝殺一陣,便是立下大功,此後要論起舊惡,還怕找不到處死之道麼?
完顏亮整理心情,回嗔作喜,大笑道:“孛迭何出此言,大金國無敵勇將。搜山檢海攆宋主的大金國師之子,豈能為一時挫折擊倒?失卻區區一個趙桓值得甚麼?孛迭性命在朕眼中,貴似那趙桓百倍!松漠間的猛虎,也有被鹿倒地時候,當真便爬不起來麼?女真的英雄從來都只能死在敵人的兵刃下,不能死在自己手中,明白麼?來人!賜酒!為大金忒母孛堇滿上,與朕共飲!”
滿朝文武本待欲看一出“斬馬謖”的武戲,誰料到竟成了“君恕臣”的喜劇。加上完顏亮這番話頗得人心,遂山呼萬歲,舉杯盞狂飲歡呼!孛迭熱血上湧,哪裡曉得完顏亮早存了殺人之心,只道君臣相得,萬世無一的因緣聚會,慨然道:“謝陛下教誨,臣來日上陣,必要尋那楊再興決一生死,若後退半步時。請陛下著弩箭手射死臣於陣前,以為逃陣者誡!”
完顏亮大笑道:“好!如此方不負完顏家風!”
是夜君臣盡歡,只有蕭裕暗中搖頭嘆氣,曉得完顏亮絕非面子上這麼有容人之量,可憐孛迭此命難逃矣!
此後大定府兵馬流水般運往燕京,楊再興去不加襲擾,一一放過,甚至吩咐踏白軍遙見金人諸部兵馬時,只要不靠近岳家軍大營三十里內,便不須理會。只小心算好兵馬糧草數量即可。諸將每見金人添兵,便轉憂色,楊再興卻不同,聞說金軍每到一部,則大喜命酒,與諸將暢飲。
劉私下勸道:“賊勢浩大。楊相似未可掉以輕心。恐百密一疏,有誤大業!”
這日恰逢嶽雷平定開封之後,奉命率數騎趕來軍中,楊再興聚眾歡宴,半酣之際,對劉笑道:“劉兄莫笑話,楊某此戰之後,願馬放南山。兵甲還庫。歸耕壟畝間,焚香夜讀。雞鳴起舞,快活渡日。若是賊軍不肯盡來時,豈不枉費許多功夫搜檢?吾輩雖一時稱雄,卻難逃鬚髮斑白,哪裡有許多閒暇卻與這夥賊子周旋?來得好!來得妙!一戰功成,不亦快哉!”
劉苦笑,道:“怕君恩未許,不肯放楊相去過這等逍遙神仙日子!”
其實劉也自清楚,楊再興此番將太行山中歷年來所制神炮都拉了不下數千枚至此,岳家軍河東精銳盡出,不論野戰攻城,都有幾分勝算,但久帶兵馬之人,總是顧慮得多些,是以難放下心去。楊再興所為,也不過為了安撫眾將士,主帥如此,可想而知,敵有何可畏哉?
楊再興這裡故作逍遙,燕京城頭上的完顏亮卻越來越焦燥。
蕭玉早前曾至楊再興軍中,曉得些底細,後返大定稟道,楊再興兵馬不過五七萬,可完顏亮眼睛不瞎,連日來在城上遠眺,雖不能盡得楊再興底細,卻眼見連營數十里,豈會在十餘萬之下?況且城下往來的岳家軍踏白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