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顏亮早年得眾漢儒教誨。雖能比完顏通曉經史,卻也隱隱有漢人之風,上馬時固然兇悍好殺,下馬時也曾舞文弄墨。此時侃侃道來,居然半點破綻也無,眾臣聽罷,便有一二不安份者,也暗生惕懼,曉得完顏亮治國日久,於朝中鉅細俱無有不知。若是稍有逾矩。只怕當真沒有好下場。但也有一班女真臣子卻在心下暗自嘀咕:“大金江山當真姓完顏的麼?以弟弒兄既可,咱也未嘗不可照葫蘆畫瓢罷?”當日。完顏亮下旨,改元天德,將完顏降為東昏王,與裴滿後同穴而葬。以秉德為左丞相兼侍中、左副元帥,唐括辯為右丞相兼中書令,忽土為左副點檢,阿里出虎為右副點檢,大興國為廣寧尹。
二十日後孛迭在開封,得完顏亮密旨,領行臺元帥職,阿魯補後來得訊,狂怒之下率三千騎自河南府衝進開封,在趙桓殿外大叫:“孛迭何在?!”
孛迭匆匆迎出來,見面失色道:“王叔所為何來,這般著急?河北哪個不長眼的敢與王叔作對?”
阿魯補與兀朮兄弟相稱,本是同輩,也當得起這聲“王叔”,卻沉不住氣,將鞭指定孛迭:“賢侄不曉得麼?完顏亮在上京作亂,殺兄自立,大金國豈能由這等狂悖之徒作主?快快召集兵馬,與某家至上京尋那賊子理論,若不肯遜位時,便殺了另立!”
孛迭與完顏亮何等交情!若非如此,也不會領行臺元帥。眼下聽阿魯補如此暴怒,卻作態喝道:“這賊子當真如此無禮麼?侄兒愚鈍,得旨時還道是朝中眾臣拱護,定要奉此賊為君!哼,王叔到此,只須稍待,某家現下便召開封左近女真精兵,明日與王叔赴上京殺賊!”
阿魯補哈哈大笑,道:“好!賢侄果然明理!那班老朽之徒,個個膽小如鼠,豈敢與完顏亮作對?拓皋之時,若非為叔相護,只怕那賊子早死在楊再興槍下,現下居然敢篡大位,當真黃口小兒,不曉得天高地厚,大金國落入此等人手中,焉能長久?”
當夜,孛迭在宮中厚宴阿魯補,連番勸酒,將這老帥灌得大醉,紅著臉道:“賢侄勇冠大金,那完顏亮徒負勇力,豈能與賢侄相較?山鷹與錦雞豈能相搏?縱然上京無人,賢侄也遠勝那完顏亮賊子!難道完顏家的人都不成器麼?什麼時候輪到這漢人教出來地黃口小兒坐朝為君!”
孛迭心下微動,卻遜讓道:“王叔謬讚了,孛迭不過一武夫爾,那裡敢有此望?不過願附王叔驥尾,得成大功,保大金江山萬年永固,便是侄兒的本份,大金江山本為女真八姓所共有,豈必是完顏氏之物?上京八姓賢才甚眾,必有堪當大位者,吾輩若執意妄為,只怕上京諸叔不肯答應!”
阿魯補已經恍惚不辯東西,大著舌頭道:“賢侄,一切都為叔,到上京時卻卻再理會!”
半夜時,寒風怒嘯,將宮內積雪攪得滿空皆是,孛迭自阿魯補所寢的偏殿出來時,仰天長嘯,久久不能意平,待胸中濁氣出盡,才提起手中阿魯補人頭,嘆道:“王叔固然好心,孛迭卻無福消受,只好早晚一柱香,為王叔乞福了。”
宮外,酈瓊早按孛迭安排,率漢軍將阿魯補所部團團圍住,孛迭所部親兵卻不出面,任漢軍與女真軍對峙。
“諸軍聽令,阿魯補欲率軍至上京作反,本帥奉旨安定河北,凡有作亂者,殺無赦!”
孛迭突騎上前,提阿魯補人頭大聲號令,眾軍譁然,許久方定,女真軍中有人大吼道:“大帥奉何人旨意?為何率漢軍作反?”
孛迭怒目而視,女真軍中漸漸安靜,聽他答覆:“某奉天德帝旨,領行臺元帥之職,統率河北諸軍,有敢違此旨者,與作亂同!上京多有諸位父老,若是大軍北上,死傷者不過皆是女真族人,如此與作亂何異!”
此話才罷,轉過語氣,對漢軍道:“若有反抗者,殺!”
圈中女真軍聽得此令,曉得絕無僥倖,哪敢便即相抗,只得放下兵器,隨眾漢軍以百為一隊散入各營,被漢軍看押,半月後才漸漸編入女真軍中。
是日,完顏亮在上京召秉德、唐括辯、忽土、阿里出虎、大興國等五人賜誓券,謂永不加害,眾人擁立之功,至此方有回報,個個喜笑顏開,將謂富貴無極矣!
數日之內,以燕京路都轉運使劉麟為參知政事,以行臺尚書左丞溫都思忠為右丞,將完顏舊日重臣清出中樞,此後朝中盡為心腹把持,再無慮矣。
上京之亂,血腥未散,鴿書早入澤州樞密行府,楊再興得書,與洪皓共閱之,大皺眉頭,洪皓不明所以,道:“這完顏頗有宋室之風,豈料後來如此悖亂,但完顏亮倒也並非狂悖之徒,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