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還沒有剛才楊叔叔與嶽雷那一場看得熱鬧。
鬥至酣暢處,岳飛放聲大喝,突然猱身而上。剛才還能夠看到岳家槍如蛟龍撲向楊峻,眼下卻只見那蛟龍繞滿岳飛全身上下,滾滾壓向楊峻。楊家槍再不能保持剛才的見招拆招,以滴水不漏的槍花拆解岳家槍,小小的槍花也斗然怒放,將楊峻身前一丈的空間完全填滿。
“啪!”
一聲斷響,漫天槍影散去。
岳家槍與楊家槍頭部均插入廳中地磚,岳家槍身卡在楊家槍的鐵蒺藜與地面之間。
岳飛哈哈大笑,楊峻卻道:“好險好險!”
岳家兄弟掌聲響起,除了岳雲看出端倪,嶽雷卻不知戰果如何,但誰也不敢問。
楊峻的鐵槍一直處於被動,進攻不多,很大程度上受制於槍身比岳家槍重,特別是槍頭上的鐵蒺藜在侷限的空間中難以充分利用,若大開大闔的攻擊下,還可建功,但在這演武廳內與岳家槍比較之下,岳家槍的騰挪靈巧之處則遠勝矣。
所以最後楊峻的破法也頗險,硬生生用鐵蒺藜在機會瞬息即失的那一剎那鎖住蛟龍,壓入地面。岳飛也不為己甚,藉此收手。
不過岳飛心下也明白,這等鬥槍還可以說是岳家槍佔上風,若是戰陣之上,單騎破陣,楊峻的槍法實在是當今天下第一等槍法!
嶽雷自此一戰,終於開始由登堂轉為入室,深得岳家槍竅要。但同時他也明白過來,像父帥那樣將粗壯的岳家槍使得柔若無骨,一點菸火氣也無,卻是一兩年內難以做到的。或者再過兩年,自己也能逼得楊叔叔回槍自守吧!
手撫岳家槍,岳飛仰天長嘯,胸臆塊壘為之消盡。
隨手將槍拋給嶽雷,岳飛揹負雙手,對著廳外的秋日長空。
“嶽某明日即返鄂州,你等兄弟若要學槍法,可常來楊府向楊叔叔求教,他日得兩家槍法之長,也好上陣多殺番賊!楊兄弟,你長居臨安,嶽某家中,便須多加照應。此外,楊兄弟身在臨安,立身之地,龍蛇俱有,於大節處還須謹慎,不可有虧名節!”
楊峻肅然:“楊某受教!嶽府便是兄弟的另一個家,諸位侄兒異日有何為難之處,不妨便告知為叔!”
岳飛回頭深顧楊峻一眼,大步出門而去,連老秦邀請留下用餐都拒卻了。
次日岳飛動身時,楊府送過來一個大箱子,裡面滿滿的全是銀錠,岳飛泰然受之,帶返鄂州而去。
楊峻卻知道,是該回訪一下秦檜的時候了。
這些天以來,雖然秦府一直無人前來,但老秦不時悄悄出門,楊峻哪能不知,其中必有貓膩。何況秦檜也不須主動出馬,秦系人馬已經幾乎來了一大半,秦檜欲在軍中插手的動作已經開始明朗化。
老楊身在臨安,若想過得舒適些,也離不開秦檜這條線。
後房庫中,滿地的金銀布帛,說白了,大半都是秦檜間接所贈,何況這宅子和宅中人手,甚至枕邊人都是秦檜手筆,楊峻哪能不知。
來而不往非禮也。
事有反常必為妖!
老楊平白受了這麼多禮,卻一次也沒有回訪過秦府,明眼人看著,就會疑心老楊的政治立場了,即使在這個年代,尤其在這個年代,立場問題是跟生死榮辱密切相關的。
如同弈棋,秦相已經布了局,該楊峻應手了,否則就會提前拂子。
“老秦,備份禮,咱們去秦相府上!”
老秦心領神會,轉眼間卻皺起眉頭:“楊爺,這禮物得花多少銀子合適,您看要不拿個主意,小人去辦?”
楊峻嘴角往下一斜:“老秦你這就有點不厚道了,啊!你在這臨安城中也有些年頭了,還為秦相看過宅子,怎麼連該送多少禮,送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這不是明著為難咱老楊麼?!去!少在我跟前裝神!”
老秦臉一變,像活吞了一把蚯蚓,咽又咽不下,吐又不敢吐。
楊峻轉身洗練槍去也,拋下老秦在門前發呆。
但老秦必竟也不是白吃了五十多年的乾飯,自知人在矮簷下的處事原則,秦相安排的這差使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像楊峻所說,他已經算得比較寬厚的主子了,換個人,弄死你還不管埋的!
等楊峻站在秦府門首時,老秦手裡已經提了一個精緻的盒子,裡面裝了個花千餘兩銀子買的漢鼎。
門首的家僕看楊峻居然無馬無轎,一路走過來的,老大的看不上眼,等到了近處,看到老秦,都悄悄交換了個眼色,待看清拜貼上寫著“汾州宣撫使、武略大夫、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