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你雖聰慧,然而總不及惠貴嬪大氣。自你回宮之後,哀家時時冷眼旁觀,你提醒祥嬪小懲大戒、為徐婕妤安危冒雨求見哀家、不倚寵干政、敢為徐婕妤直言,實在是難能可貴。果然皇帝眼光不錯,你的確當得起皇帝對你的寵愛。”
我低首,微微露出幾分赧色,“臣妾承受皇恩,不敢辜負。”
太后愈加滿意,“甘露寺幾年,你是練出來了。”說著笑向玄凌半是嗔怪半是抱怨,“皇帝身邊是該多些如莞妃和惠貴嬪一樣的賢德女子,而不是如安氏、葉氏之流。且當日楊芳儀一事,皇上關心則亂,未免急躁了些,其實該當好好推敲的——宮中人多手雜,楊芳儀未必是心思這樣深遠狠毒的人。”太后的神色漸漸鄭重, “傅如吟之禍哀家不想重見,楊芳儀是否冤死哀家亦不欲計較,皇上日後留心就是。”
“兒子也不是真要夢笙死,只不過讓她先得個教訓罷了,來日再細細查問。誰知她氣性這樣大,兒子也甚覺可惜。”玄凌眼角微有愧色,低頭道:“兒子謹記母后教訓。”
太后半是嘆息,“你要真記著才好,口不應心是無用的。”
玄凌藕色的袍子被殿角吹進的涼風拂得如流連奼紫嫣紅間碩大的蝴蝶的翅,“兒子有如此賢妃,母后所言的不賢之人也不足為道了。”
如此幾句,看時候不早,我與玄凌也告退了。
轉身出去的一個瞬間,我瞥見簾子後芳若隱約的笑容,我亦報之會心一笑。
若無芳若,我如何得知太后亦有憐憫徐婕妤之心。若無這些事,我如何能成為太后眼中的賢德之妃,得她如此讚許與疼愛。
便如眉莊,有太后的支援,我的安全、我的地位才能暫得保全。
想到此節,我遙望碧天白雲,從容微笑出來。
第二十三章 流言
回到宮中,對著斟了白菊桑葉茶上來的小允子笑道:“你去欽天監很會找人。”
小允子笑嘻嘻道:“季惟生原是奴才的老鄉,鬱郁不得志的一介書生,屢考不中才靠著祖蔭進了欽天監當個閒差,還總被人壓著一頭。”
我扶著他的手盈盈起身,微笑撥著架子上的一隻白鸚鵡,從前棠梨宮那一隻因無人照管早已死了。因而玄凌又送了我一隻給我解悶。我給鸚鵡架子上添上水,緩緩道:“人呢都是要一個機會的,機會來了還要敢賭一把。或者平步青雲,或者終生鬱郁。季惟生賭對了,本宮也贏了。”我停一停,“只是本宮沒想到他那樣會說話。”我笑:“懂得把握機會的人很聰明,本宮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以後好好用著他吧。他的才幹可不止一個欽天監司儀。”
小允子嘻嘻笑著,替季惟生謝恩不提。正說著話,卻見花宜疾步進來,悄聲道:“娘娘!景春殿走水了。”
我點一點頭,“知道了。”說罷起身扶著槿汐的手行至儀門外,遠遠見朝南方向滾起一縷黑煙,火勢雖不大,卻也看著驚心。耳聽得外頭人聲喧譁,奔逐不息,想必皆奔去景春殿救火去了。
我穩穩站著,聲音在和煦的風裡顯得輕描淡寫,“怎麼起火的?”
花宜斂眉道:“小廚房用火不當心——除了景春殿的人自己不當心,還有什麼別的緣故。”
我默然不語,只靜靜微笑出神。不知何時,浣碧已悄悄佇立在我身邊,輕輕道:“當真可惜!為何不乾脆燒死她,一了百了。”
我回首望她,她眼中有深沉的恨意,如暗沉的夜色。我輕輕嘆息,“我何嘗不想——只是,現在還不到時機,我也不願便宜了她。”
小允子垂手恭謹道:“這樣的時氣也能走水,可見安貴嬪真是不祥人。”
花宜唇角蓄著笑意,低聲道:“皇上聽聞景春殿走水也有些焦急,只叫著緊救火,到底沒去看望安貴嬪。”
我只凝神望著鳳儀宮方向,嗟嘆道:“安貴嬪如此不祥,侍奉皇后反而有所衝撞。”
槿汐淺淺含笑,“是呢。皇后若此刻大好了,可見安貴嬪真如天象所言不祥;若要說天象不準,那麼皇后只得久久病著,無法干預後宮大事。”
我但笑不語,只道:“楊芳儀雖不在了,她身邊的人怎麼打發?”
槿汐在旁道:“尋常侍奉的人自然另去伺候新主子,只楊芳儀的兩個陪嫁秀珠和秀沁得打發了回去。”
我沉吟片刻,“從前見那兩個丫頭還妥當,教李長安排了去儀元殿伺候茶水點心吧。”
槿汐微微一想,“那可是近身侍奉皇上的好差事……”
“本宮偏要抬舉她們,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