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問我,剋制住神情淡淡道:“有勞王爺費心。”我微微側目,儘量不與他目光相觸,“姐姐素來愛菊,所以觸景傷情,失儀了。”
他的聲音淡泊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意,“睹物思人是人之常情,德妃雖已離開,若淑妃心中總記得德妃,那麼無論生死遠近,這個人總像是在你身邊的。”
我低首細細品味他這句話,只要心中總是記得,那麼無論生死遠近,這個人總像是在你身邊的。我心中一震,心底某個最柔軟的地方要痛起來,我極力遏制住心頭因溫情而生的漣漪,輕輕道:“多謝王爺開解。”
他看著玉嬈迤邐而下的背影,嘆息輕得似刮過耳邊一縷清風,“你妹妹……姿容若純元,英氣似華妃,如若不想……”他搖搖頭,“你要當心。”
(最後那句話看不清楚,誰能看清楚叫版版幫忙編輯一下吧。)
快,快得幾乎不及看清,已經被那規矩的笑意取代。那絲哀涼就像是黑夜的流星,在光線明亮的觀武臺上驟然閃過,旋即整個世界便又是那樣的繁華熱鬧。而我的心緒,已牢牢被那一絲哀涼給攫住了。
待得賞菊回來已是黃昏時分,周珮興致盎然,仍在不住稱讚,“那顏色真綠,花朵又正,跟祖母綠雕出來似的。人家說綠菊難種,如今明苑也種出來了,當真難得。”
晚宴也設在觀武臺上,遠望落日如錦,天高雲闊,別有一番爽朗滋味兒,晚宴的菜色皆以狍鹿獸肉等野味為主,連素菜也多蕨菜菌菇,頗有野趣。
此時正當彩霞滿天,芳草萋萋的射場上,一匹黑色駿馬如飛一般賓士了進來。黑馬上配著金光燦爛的嶄新馬鞍,一個穿著櫻桃紅錦衣的身影伏身馬背,像一團烈火般衝到觀武臺前。天空彩霞流麗七彩,似雲錦鋪陳而下與地相接,她遠遠策馬而來的身影竟像是從晚霞中躍出,我一時間沒看清是誰,不覺暗贊“好漂亮的騎術,人也飄逸!
蘊蓉將手中象牙銀著重重一擱,震得著上的細銀鏈子簌簌作響,沉了臉道:“這事什麼人?明苑也是能隨便亂闖的麼,實在大膽!”
玄凌興致被擾,有些生氣,確實好奇,吩咐李長道:“去瞧瞧是誰。”
坐得離觀武臺欄杆最近的是玉嬈,她舉眸望了一眼,笑道:“不必看了。是餘容娘子追著皇上來了。”
餘容娘子?蘊蓉和我對視一眼,都仰制不住眼中的錯愕。餘容娘子位份本不高,如今又有失寵之勢,數月中玄凌對她幾近冷落。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闖進明苑,當真是是非大膽。玄凌仔細分辨片刻才認出來,不覺生氣,“赤芍怎敢闖到這裡來?諸位親王都在,她當時隨意進上林苑賞花逗鳥麼?半分規矩也不顧了!”說罷向李長道,不必讓她上來,你叫人帶她回宮休息。”
周珮咬著下唇吃吃一笑,剝了一顆批把送到玄凌唇邊,“皇上何必動氣,說到底也是您往日太寵著她了,否則赤芍妹妹怎麼連親王跟前都敢隨意亂闖。”
李長下去與她說話,赤芍顯然不服,馬鞭一揚,已縱身奔上了觀武臺,她奔至玄凌跟前,侍衛正要拉開她,她灑脫一揮手,道:“我與皇上說幾句話就回去。”她抬起臉來,臉龐因為奔跑和馳馬有晶亮的汗珠,透出蘋果般嬌俏的紅色,一襲櫻桃紅錦衣綴滿大團怒放的暗色芍藥花紋,映著她攢成一束的烏黑圓髻,這樣的簡單越發顯得她有唇紅齒白的嬌美。她牢牢看著玄凌,不知哪裡來的鎮定,大聲道:“臣妾想與皇上比馬。只要臣妾輸了,臣妾馬上就回宮去,再也不到皇上面前惹您討厭。如果臣妾贏了,也請皇上不要再生臣妾的氣。”她停一停,雙眸炯炯望著玄凌,“臣妾只想與您比馬,一場就好。”
玄凌怔怔片刻,眸光黑沉,“你真想與朕比馬?”
“是。”她再度肯定。
或許是被她這樣的誠懇和迫切鎖震撼,玄凌竟點了點頭,“好。”待到經過她身邊時,玄凌駐足注視她片刻,“你這樣打扮也很美。”
赤芍驕傲地一笑,跟在玄凌身後下去。
玄洵奇怪地看了赤芍一眼,打了個哈欠道:“皇上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奇怪,從前華妃喜歡和皇上賽馬,如今連個宮女出身的女子也敢跑來明苑了。”他捏一捏身邊女子的臉頰,,看著她低眉順眼的笑意,道:“本王只喜歡聽話的女人。”
觀武臺上靜靜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臺下一帝一妃的比馬。赤芍翻身上馬,深深地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目光炯炯如火。
隨著一聲鼓響,玄凌所騎的大宛寶馬似離弦之箭一般飛衝出去,一圈下來,赤芍所騎的黑馬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