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那之斷柳被她握在手中,而那朵玫瑰花已被銜在唇邊。彼時日光明麗如蓬勃的金粉四灑而落,她身在炫目的日光中,但見雪白麵容上橫斜一朵嬌豔玫瑰,一時間經分不清人與花誰更嬌豔。玄洵神色不豫,頗見失望;玄?恬然觀望,只是眼底多了一抹淡淡的隱憂;玄汾唇角含笑,微見讚許之色;玄凌早已凝神痴惘。我心中暗贊,一時連喝彩都忘了,轉頭見玄凌如此神色,恰巧對上蘊蓉的雙眸,心中不覺一沉。
玉嬈尚未知覺,她拾裙快步奔上,清澈容顏因微汗更明豔如流光溢彩,她隨手把玫瑰一扔,恰好落在玄汾桌上,她駐足,淡淡道:“你數一數,可少了一片花瓣麼?“
玄汾也不取,只看一眼花朵完整,甚至沒有鬆散的情狀,點頭向玄洵道:“一片也不少。”、
玉嬈欠一欠身,向玄洵道,“王爺見笑了。”
此刻苑中日光明豔如妝,清風徐來,坐於觀武臺上,遠遠望去芳草萋萋,大片柳林老樹新枝,葉葉繁茂,下垂及地,遠處榴花盛開,鶯飛燕舞,一派勝景。
玄凌見茂柳依依,不覺負手含笑,“過了端午,正好是射柳的時候。”
所謂射柳,是在柳樹上擇一枝枝葉繁茂的柳條,當射者以長幼或尊卑為序,各在柳枝上縛信物為記,射箭人離柳枝約百步,以箭射斷柳枝後,必要瞬息間飛馬至柳下接斷柳於手,更至不曾射中,則為負局。那樣細細軟軟的柳枝,在百步內射斷。而且斷後又要及時接斷枝於手,更要信物不落,故而雖名為比射箭的準頭,實則考較的是騎射的力道、眼勁、巧勁、靈活甚至駕馭馬匹的能力,都要無一不精,方能取勝。
玄凌笑道:“你我兄弟自然都是要去試一試的”說罷命李長牽了各自的馬來,在臺下列成一排。玄凌最尊,著一身暗棗色騎射裝,兩臂及胸前皆用赤金線秀龍紋,在明亮的日頭之下最為奪目。次為玄洵,著螭紋絳衣;再次為玄湥В�旁瓢祝�凰啃邐埔參蓿蛔畲撾��冢�懈緶貪滴歧鄙潰�掛彩�智逅��
我暗暗轉頭,強行抑制住情不自禁要看向清的目光,舉袖飲下一盞“梨花白”,只覺喉頭涼涼有液體滑落,什麼滋味也品不出來。浣碧目光輕輕一轉,似有無限痴惘,目光移也移不開半分。
敏妃清脆笑了一聲,纖細白皙的手指握著一柄牡丹薄紗菱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道:“皇上和三位王爺立在一起,當真個個玉樹臨風,難怪浣碧你看呆了。”
浣碧紅了臉,低頭為我添一點酒,囁嚅道:“奴婢是等著看射柳呢。“
周珮亦笑:“碧姑娘難得走神一回,敏妃娘娘別笑她。”
敏妃笑著揮了揮絹子,指著天上道:“本宮哪裡是笑她,不過是笑天下飛過只呆雁兒,看見人家射柳,連翅膀也不撲稜了。”
場下鼓聲驟響,敏妃也止了說笑,玄凌騎了一匹大宛寶馬一馬當先飛了出去,反手抽一支金翎箭,右手(翛然)引開了那赤漆犀角長弓,“嗖”一箭遠遠射了出去,柳枝激起上揚猛力向上反彈出去,那樣碧綠一條繫著火紅絹子似晴絲一晃,再落下時以握在了玄凌手中。一騎揚塵,已然折轉回身,場上掌聲雷動。胡蘊蓉先笑了起來,擊掌說:“表哥的騎射不遜當年,反而日漸精藝了。”
周珮笑道“皇上的射術咱們都還是頭一回見,不比娘娘素日常見,到底情分兩樣。”
玄洵素來不攻騎射,一時力發,朝著懸了一個五彩荷包的柳枝用力發弦,箭鏃準頭微偏,射了一支柳枝回來,到也不算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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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然不語,只見他拉滿弓弦,驀地一鬆,箭鏃飛射出去,離目標最明顯的錦囊尚偏了四五步,胡蘊蓉不由偏了偏頭,露出幾分不屑之色,“六表哥從前騎射功夫不差,這些年來沉溺詩書絃樂,竟連大表哥也不如多了。”
不,不是這樣的。
還記得昔年在凌雲峰小小的院落中,不知哪裡來的彩鶯落下一片鮮亮的羽毛在老桃樹最高的枝丫下。我貪好看,又覺不能叫清爬樹為我取下。羽毛太輕,桃樹枝繁花茂,人才上樹枝微動便會把它震落。到底是他想了一個法子,在箭頭上塗了蜂蜜,離開數百步遠,選了避免射到花枝的角度,憑著一點巧勁將羽毛遠遠射出去,飛身聯箭帶羽毛抓回手中,連開得正盛的桃花也未震落一片。
我心中一沉,太妃所訓“韜光養晦”的話猶在耳邊,再望他時,眼中不覺有了朦朧的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