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吟吟向我道:“我早知道他的心意。”
那樣篤定,連我與玉隱也欣慰良多。
宮中暫無選秀之事,年下妃嬪朝見時並無新人,加之安陵容間有失寵之勢,陪伴玄凌的唯有敏妃與餘容娘子最多。因而作為清河王側妃的玉隱聯絡各家親王王妃,各選了一位妙齡女子入宮,因是王府推薦,我也不便薄待,請旨之後皆封做常在。岐山王府推薦的羅氏為春常在,清河王府推薦的祝氏為翊常在,平陽王無妃,便由德太妃推薦了江氏為瑛常在。
三位常在入宮倒是喜事,各家王府為進宮嬪,皆是挑了妍麗多惠的女子,春常在善彈月琴,瑛常在善跳胡旋舞,翊常在由善崑曲,入宮後便一同住在玉屏宮中。三人一團錦繡,玄凌又喜她們新鮮可人,每每閒暇時便逗留玉屏宮,於是三人入宮不過兩月便從才人,美人成為正六品貴人,由以翊貴人祝氏最得恩幸。恰逢貞貴嬪纏綿已久的病體終得痊癒,玄凌歡喜之下便進了她為九嬪之一的淑容。然而六宮裡議論起來,總說安陵容所得恩寵雖已大不如前,但皇上的長女生母呂昭容與皇子之母徐淑容皆在位序上排列其後,總叫人憤憤不平。
而餘容娘子亦在新年是進為貴人,連封號亦不更改,人皆稱“餘容貴人”,領盡風騷。或許這兩字的封號更看出玄凌對她的寵愛,自從那日觀武臺馳馬之後,玄凌對赤芍的愛重日益明顯,即便三美入宮,也未曾分去她幾許恩寵。
玄凌新得三美,往我宮中走動自然少了些,新年中事多忙碌,後宮如此,前朝也如是。大年初一那一日立予漓為齊王,予沛為晉王,予涵為趙王,予潤為楚王,四王並立,尤其是襁褓中的三子與長子一同封王,之前立長子予漓為太子的言論也平息不少。
時光匆匆,轉眼又是一年春來了。
【第三十一章 猶記年少春衫薄 】
乾元二十三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春雪才消,暖風一吹,上林苑又是春光無限。
這一日玄凌宿在柔儀殿中,晨起無事,他斜在床頭看我梳妝。晨光中,相顧亦有溫柔。
我簪好一枚珠石蘭花在鬢邊,隔著窗子問外頭的品兒,“四小姐呢?”
品兒道:“一早取了紙筆說去畫畫了。”
我轉首看外頭春色深深,心中已有幾分計較,笑向玄凌道:“皇上可願同去流連春光麼?”
他欣然應允。我們攜手穿行於芳草鮮美的林間,踏著新生的綠草分花拂柳而行。不時有香花停駐在我手心,他間或折下一枝別在我的衣襟,光影斑斕中的他恍惚有我們初遇時的恬淡,然而在春光似舊時的感慨中,這點莫可名狀的飄渺情懷終如晨曦的輕舞,瞬間消散。
倏然,我與玄凌止步,立於幾株玉蘭樹下,目光被吸引。
太液池邊,杏花疊影處,有一對少年與少女並肩而立。
也不知他們站了多久,兩人身上落滿了粉色的杏花,那清豔柔和之色輕柔地依附在他們的頭髮、臉龐和衣衫上,似有溫柔的雪花將他們覆蓋。
少女的手中握了一支筆,似乎在畫著太液池無邊春意。而少年則在旁偶爾與她耳語幾句,他每說什麼,那少女便側首向他一笑,或是嘟著嘴呢喃幾句。兩人的臉頰皆有緋紅顏色,像是春風繾綣,把周圍如雲霞般的千瓣粉色開在了臉上。
他們專注於這般寧和愉悅的交流,對我與玄凌的駐足凝望渾然未覺。面前太液池春波碧浪,身後杏花如雪紛繁飄落,遠遠一帶太液煙柳鵝黃嫩綠。萬木含翠,春和景明。其實何必再畫,年少春衫薄,身在其中的韶華兒女原就是最好的一幅春意盎然圖。
周遭一片寂靜,春風掠過我身邊的一株玉蘭樹,嫣紫粉白的花朵飛旋落地,發出輕微的“撲嗒”“撲嗒”聲。我悄悄留意玄凌的神色,一絲莫名的惱怒橫亙於他眉心,然而,亦有一絲溫柔神往滋味。
少年為她拂去身上落花,挑出一朵開得最好的輕綃似的杏花,別在少女髮髻上。
她輕輕“哎”了一聲,“別鬧。”她臨水照花,假意嗔怪,“現下拿朵杏花來插我頭上,必是把我的碧玉鳳釵給丟了。”
“怎會?”少年正色道,“那是你的東西。”
少女紅著臉輕輕啐了一口,“我的東西多了,你那天偏要射我的鳳凰。”
少年臉上素有的孤清之氣消弭殆盡,他眸光明亮,舉動爽朗清蘊,似林下青松,他臉色微紅,“因為六哥說過,鳳凰于飛,和鳴鏗鏘。”
少女再不言語,低下頭含笑,那笑意好似剛剛破冰融出的蜿蜒春水,如此溫柔清澈。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