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塹,除了跟個瞎子似的摸黑跌跌撞撞,什麼都幹不了。
被守備團設下的關卡耽擱了老長時間,在加上那些傷兵的身體也的確不適應急行軍,日頭見黑的時候,唐城他們卻沒能趕到長沙城,所以唐城只有下令在野外紮營過夜。現在已是六月裡,野外紮營也不算辛苦,再說傷兵們還有軍毯裹身,即便夜間有露水也不算什麼。營地已經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顧著軍毯的傷兵們都進入了夢鄉,就連篝火邊負責值更的人,都靠在一起昏昏欲睡。
營地邊緣忽然響起了一陣極輕微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從篝火方向相反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個黑影。這裡是距離值更的人最遠的地方,從值更的地方來到這裡需要繞過半個營地,值更的人根本看不到這邊的情狀。若是白天的話,值更的人自然可以對這裡一覽無餘,但是現在乃是深夜,值更的人便是保持著警惕,隔著十幾米也看不清這裡的情況。
那突兀出現的身影很是靈巧,他慢慢俯下身子,一點兒一點兒的向前移動。“咔”的一聲輕響,那黑影趕緊蜷縮成一團,雖說剛才只是踩斷了一根枯樹枝,可那聲音在黑夜中很是明顯。篝火那邊似乎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兒,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騷動,然後一聲喝罵傳來:“什麼人?”
黑影仍舊蜷縮著一動不動,篝火邊值更的那人打著手電筒往這邊照了照,甚至站起身細細的檢視,自然是一無所獲。過了好一會兒,值更的人的才滅了手電自嘟囔了兩聲兒,把身子縮了回去,沒過多一會兒,篝火邊又響起了均勻的鼾聲。
又等了許久,那蜷縮著的黑影方才匍匐在地,繼續向外爬去。他小心翼翼的繞過了營地外圍插著尖銳木槍,往外爬了足有二十幾米,方才是站起身來,一溜煙兒的竄了出去,很快,身影便是在夜色中消失不見了。星垂平野闊,蒼茫天地間,似乎唯有他一人而已,黑影顯然是心裡有數兒,一路徑直向著西北方向走去,很快便是走出了三四里。
夜色中疾行的黑影顯然對這裡的地形很是熟悉,一路上也不停留,只是朝往西北方向一路疾行,繞過一個小村子,然後又折向西走了一段距離。當他聽見前方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心下便是一鬆,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溪,不大,但是水流很急,也很清澈。由於有著溪水的滋養,兩岸植被頗為茂盛,綠草茵然。
黑影循著小溪往上游方向走了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前面出現了一片樹林。林間空地上生了七八個火堆,火光明滅,把周圍照的一片亮堂。火焰中散發著一股怪異的味道,顯然是在火中加了不少驅蚊的藥草。火堆旁邊,已經有不少地方把雜草燒掉了,上面搭建了三頂帳篷。幾個百姓打扮的漢子此刻都坐在篝火邊大聲說笑著,順著溪水過來的黑影不禁皺了眉頭,真想要從樹後繞出,後腰上便已經被頂著了一個硬物。
“老三,莫非你覺得我們都是廢物,夜裡在野外紮營會不知道安排暗哨嗎?”黑影剛舉起雙手,從身後便傳來一個嬉笑的聲音,黑影憤憤然回身,站在他身後的那人早已經一個閃身隱入了林子裡。黑影悻悻的無聲罵了一句,這才向林中的篝火那邊走去,火光的映照下,找出了黑影的面容,赫然是一張看著比唐城大不了多少的臉龐。
只是此人彷彿天生就面帶戾氣,本就陰鷙的面色,再加上一直緊緊抿著的嘴,臉又繃著,一股怨恨憤怒之氣呼之欲出。黑影出現在林中,圍坐在篝火邊的人紛紛和他打著招呼,但黑影臉上的陰鷙卻為消散,一直等著其中一個帳篷裡出來一箇中年漢子,黑影臉上的陰鷙好像才堪堪少了些。
“老三,過去查探的怎麼樣?我原本想著你不會回來的這麼快。”從帳篷裡出來的正是軍統長沙站的站長沈懷宇,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姓於,此人沒有大名,認識他的人都管他叫老三,也包括沈懷宇。讓馬大鵬的守備團攔路設卡是沈懷宇的主意,多年的軍統生涯已經給沈懷宇養成了多疑的性子,雖說沒能從唐城他們身上找出破綻,但沈懷宇還想著去試探唐城他們一下。
於老三接過沈懷宇遞來的水壺大口喝著,喝了有整整一壺水,於老三這才開口說話。“他們的營地我進去了,連個像樣的崗哨都沒有,我都已經摸到他們身邊去了,守夜的人卻還是靠在火堆便睡覺。滇軍,呵呵,也就是這個水平了。”於老三的話語中帶著對滇軍的不屑,沈懷宇聽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於老三是他手下能力最強的行動隊員,看不上滇軍的人也算正常。
今日傍晚的時候,沈懷宇就已經事先派人追上唐城他們探查了一番,摸清了唐城等人的落腳之地,沈懷宇就再派了於老三去試探唐城他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