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樂端了那藥碗在手,旁邊的紀浩禹聞到藥味已經微蹙了眉頭。
明樂拿眼角的餘光瞥見他的表情,心裡冷笑一聲,突然毫無徵兆的伸手把藥碗往他面前一送,微微笑道:“這藥苦的很,既然閣下你自詡秀色可餐,那今天我便不喝了。而作為我對您讚美之詞的報酬,這碗藥,就由您替我飲下,如何?”
兩個人,四目相對。
雖然彼此眼中都帶著和氣的笑容,但細看之下,卻怎麼都顯得格格不入。
紀浩禹斜睨一眼明樂遞到他面前的藥碗,眼神頗有幾分不耐。
綠綺在旁邊看著,馬上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姑——”她張了張嘴,可是話到嘴邊又偷偷瞧了紀浩禹一眼,終究是沒敢多言。
“怎麼?怕苦?”明樂垂眸看一眼那碗裡烏黑的湯藥,臉上笑容反而越發明媚起來,扭頭對綠綺道,“你家主子怕苦,麻煩綠綺姑娘去廚房尋幾顆蜜餞果子來?”
“我——”綠綺一臉的為難,怯生生的抬眸去看紀浩禹的反應——
她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在自家主子跟前這般咄咄逼人。
紀浩禹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就淡了,但見明樂是鐵了心的不準備做出讓步,只能勉為其難,強壓著性子把那藥碗接了,放到一邊,繼而眉毛一挑對綠綺使了個眼色。
綠綺會議,忙是福身退下。
明樂看著這主僕二人之間的小動作,不置一詞。
紀浩禹靠在軟枕上倚著沒動,不多時院外就傳來一陣匆忙而極有節奏的腳步聲——
四個隨行的侍衛扯著四肢抬了一具青衣女子的屍體進來。
那女子的身子尚且柔軟,身上的衣物沒有任何損傷,露在外面的面板上也不見半點傷痕,但是臉龐和指尖都顯出一種帶著奇怪文理的青黑色,更是雙目圓瞪,猙獰中透著極端的恐懼模樣。
那張面孔——
赫然就是青藤。
四個侍衛把青藤的屍體擺在地上,後面綠綺和紫苑、紅玉幾個也使勁低垂著腦袋跟進來。
紀浩禹誰都沒看,只對明樂說道:“滿意了嗎?”
“都說荊王殿下無半點憐香惜玉之心,果不其然。”明樂莞爾,卻是不置可否,目光往那藥碗上略略一掃,嘲諷道,“怎麼,您這是殺雞儆猴,要恐嚇我不可得寸進尺?”
“不一樣!”紀浩禹冷嗤一聲,厭惡的一揮手。
幾個侍衛立刻帶著青藤的屍體退了出去。
“的確是不一樣。”明樂接過他的話茬,垂眸仔細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袖,“這個丫頭居心不良,在王爺您的眼皮子底下使手段,無異於明著打您的臉,她這是在質疑您的御下手段,死有餘辜。而我之於您,卻遠不是這麼回事了。”
青藤是被人強行灌了毒藥致死,那死狀可謂恐怖至極,即便是紫苑等人見了也都心裡發抖,可是這看似纖弱的少女從頭到尾卻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甚至於這一番話說出來,更是狠辣惡毒,半點的悲憫之心都不見。
明樂的話,紀浩禹並不反駁,還是心有餘悸的掃一眼放在他面前的那碗藥道:“你的顧慮已經不存在了,不是一直都巴望著身上的傷早些好嗎?喝了睡吧!”
說完,他便欠身往炕沿上挪去。
紫苑和紅玉兩個急忙湊過來,一左一右跪在地上伺候他著靴。
明樂依言端了那藥碗在手,左右端詳著裡面的藥汁卻是未動。
紀浩禹穿了靴子就要起身出門,明樂這才冷笑一聲,重又把那藥碗撂到了桌上,聲音冷澀道:“荊王殿下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說話?”
紀浩禹起身的動作愣了一瞬,一直沉默寡言的紅玉終於忍不住皺眉,上前一步道:“姑娘,我家主子已經處置了青藤,並且好言相勸也算給您賠了不是,請您也適可而止吧!”
明樂聞言,也不生氣,只就好整以暇的看著紀浩禹。
紀浩禹的唇角扯了一下,終究還是重新抖平了衣袍坐下,雙手擱在膝頭,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你說應當如何?”
“親兄弟明算賬,咱們一碼歸一碼!”明樂莞爾笑道,把那碗半涼的藥往他面前一推:“王爺您救我於危難,我很感激,但今日是王爺您的侍婢對我存了不軌之心在前,雖說是有驚無險,可我這個人最受不得驚,禮尚往來,這碗藥,還是得要請王爺您替我飲下了。”
青藤是預備在她的藥碗裡下毒,但事發之前就已經被紀浩禹的人制住。
本來這種有驚無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