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有箭傷傷到內臟,易明峰的嘴角有大片的鮮血滲出。
他下意識的抬起手背抹了一下,看著袖子上殷紅的血跡卻是笑了。
“明樂!”重創之下,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心境卻逐漸平復下來,緩慢的說道,“你說貪心,其實你自己又何嘗不是?怎麼到最後還是捨不得殺我了嗎?說來也是,在沒有把你想知道的都弄清楚之前,你怎麼可能就這麼放心的殺了我?”
“我的好奇心,沒那麼重。”出乎意料,明樂卻是神情淡漠的出言否定。
她在易明峰面前站定了腳步,神色冷然的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道:“相較於未雨綢繆,我更知道時不我待,今時今日,你我之間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覺得我還會放心把你留在世上嗎?在經歷了這一次的時間之後,相信對於‘斬草除根’四個字,你會比我更加的感同身受。”
易明峰愣了一愣,原以為明樂這樣當眾給他難堪是要刑訊逼供,問出她想要知道的訊息。
卻不曾想,到頭來得到的卻只是她這樣的一番話。
而這些話,也是正中下懷,戳中了易明峰心裡的恨處。
“你說的對,如果當初沒有留下你來,那麼到了今時今日,有很多的事就都不會發生了。”易明峰涼涼一笑,狠狠的閉了下眼。
不過到了這個份上,他倒也沒再逞口舌之快往外撂狠話,但那眼神裡積聚的恨意卻越來越濃。
“既然不是指望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那麼你現在還想幹什麼?”易明峰問道。
“我說過,會讓你死個明白。”明樂玩味的一勾唇角,緩緩抬手觸了觸插在他右邊大腿根部那根箭的箭尾。
“明白什麼?我已經說過了,今天這一仗我認賭服輸,心服口服。”為了儲存體力,易明峰並沒有動,只就目光防備的隨著她手指的動作寸寸遊移。
雖然身重數箭,但是因為箭頭都沒有拔出來,所以易明峰流血並不多。
“戰場上成王敗寇,兵不厭詐,這都的是後話,你不是更想知道現在我要對你做什麼嗎?”明樂冷然的一扯唇角。
易明峰敏銳的察覺到她眼中乍現的寒芒,防備之心剛起卻還是晚了一步,下一刻明樂已經利落的出手,右手握住那支箭的箭尾穩穩的用力往外一拽。
為了達到更大的殺傷效果,戰場上所有的箭,箭頭都經過特殊的改造,只做了倒鉤。
這樣拔箭的同時,倒鉤後撤就又會把傷口周圍收縮的肌肉勾出新的傷口。
箭頭拔出的同時,更是血肉飛濺,噴濺在明樂身上軟甲的下襬上。
“你——”易明峰始料未及,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涼氣,目赤欲裂的瞪著明樂。
“很疼嗎?”明樂不過淡然一笑,順手又拔了插在他腰肋處的一支箭出來。
易明峰死咬著牙關不想在她面前露出狼狽的姿態,但是因為劇痛和失血雙重的痛苦,額上汗水成股的往下流,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有些輕微的痙攣起來。
“其實我還可以有千種百種更痛苦的方式來折磨你的,但是眼下我卻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耐性了,所以就只能這樣便宜了你!”明樂淡淡說道,說話間又連著拔了他身上所中的好幾箭,然後才是突然眸光一凜,傾近他面前,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以為當年設計害我哥哥墜馬殞命的仇我會忘了麼?告訴你,沒門!”
最後幾個字,她的吐字已經極輕,甚至有種莫名溫柔的感覺。
因為彼此的呼吸太過接近,面對這個一脈同宗的堂妹,易明峰卻頭一次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來。
“就為了一個易明凡?”易明峰有些想笑,想想卻又有點笑不出來。
“要不然你以為呢?”明樂反問,也不等他回答就進一步諷刺笑道,“你不會否認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出自於你的手筆吧?易永群他沒那個膽量,蕭氏雖然心腸夠狠夠硬,卻沒有那份心機和度量。那件事雖然驟一看去實在是與你半分關係也扯不上,但是無可否認,從頭到尾都是在你的操控掌握之下進行的。還記得我大哥是怎麼死的嗎?那個時候的他與真可謂是無冤無仇,甚至於從小大他都一直將你做親兄弟來對待的。你卻讓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以那樣一種慘烈至極的方式死去。易明峰,你捫心自問,現在我用這樣的方式來回敬你,是不是太過便宜你了?”
那個時候的易明峰也不過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年,彬彬有禮,謙和安靜。
誰能想到,這些年來易府所有血腥風波都是由他這一隻手暗中推動給攪和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