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平時出入,便是些下等的灑掃婆子和小廝奴婢。
“見過九小姐!”一眾人急忙縮回脖子,齊刷刷的跪下去見禮。
九小姐魚躍龍門,剛剛得了聖旨冊封,已經是名正言順的皇家公主,任憑誰也不敢怠慢。
明樂並不叫起,目不斜視的穿過人群進了院子,隨口問道,“這院裡的管事婆子是哪個?”
芷文甩出一副鼻孔看人的架勢,跟著明樂進了院子。
“是奴婢,奴婢吳氏,見過九小姐。”一個穿著粗布裙衫的健壯婆子急忙從人後擠出來,畢恭畢敬的垂首立於明樂面前。
“先跟我說說,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樂問道,視線卻一點也沒往她身上瞟,反而十分閒適自在的四下打量起這座半廢棄的院子來。
因為年久失修,南邊的院牆已經塌陷了一片,狼藉的牆頭上猶且帶有一些雜草隨風搖曳,院裡的幾間屋子同樣破敗不堪,窗紙上面滿是漏洞,瓦礫之間也殘缺了不少,就是院子裡的地磚都碎裂了好些,有稀疏的不知名的雜草從縫隙裡努力的往外生長。
“回九小姐的話,奴婢是這西院的管事婆子,昨兒個下半夜主院那邊的一位媽媽帶人把二夫人送了來,說二夫人犯了家法惹了侯爺震怒,讓奴婢騰出間屋子給在這院裡安置了。這一時半刻的,奴婢也忙不過來,就暫且將夫人安置在了那間屋子裡。”吳婆子抬手指了指身後的主屋,因為料不準明樂對待此事的態度,所以態度分外的謹慎小心,“當時奴婢也是一時大意,忘了隔壁院裡還住著雪姨娘,今天一早主院那邊都忙著打點接待宮裡來人,奴婢也被叫去幫著打掃,一時分神,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雪姨娘不知怎的進了這屋子,還——還——”
吳婆子說著,急忙跪伏在地磕頭謝罪,“是奴婢實失職,九小姐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三年前,雪姨娘因為當著老夫人的面詬病易明爵而被老夫人厭棄,隨後就被蕭氏放到了這裡自生自滅。
雖然老夫人是始作俑者,但那些話也是蕭氏縱容她說的,她會時刻記恨蕭氏也算順理成章。
李氏會找上她來,可見也是深思熟慮,不準備讓這件事留下破綻的。
“嬸孃沒事吧?”明樂把整個院子打量一遍之後終於收回目光瞧了吳婆子一眼。
“沒!”吳婆子見她似乎沒有追究自己的意思,心神一震,急忙回道,“雪姨娘拿了自己的腰帶想要勒死夫人,好在是夫人在掙扎的時候驚動了附近的丫頭,及時把雪姨娘給拉開了。”
為了以防萬一,影六一直潛伏在這附近,人定然是他想辦法引來的。
明樂橫豎是從頭到尾都沒擔心過蕭氏的死活,這會兒便是略一頷首提了裙子往裡走,“開門吧,我進去看看嬸孃。”
“是!”吳婆子不敢怠慢,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摸索出腰間的鑰匙去開門。
芷文皺著眉頭跟上去,老大的不樂意道,“小姐,這些屋子荒廢已久,裡頭髒的很,空氣又十分陳腐,您萬金之軀,還是不要進去惹這樣的晦氣了。”
“嬸孃遭此大難,我看看她也是應當應分的事情,沒什麼。”明樂勾了勾唇角,完全無視她的阻攔。
吳婆子推開門,迎面一股陳腐糜爛的氣息混合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芷文急於表現,強忍著胃裡翻湧的症狀搶上去拿了帕子給明樂揮散鼻息間的異味,一邊卻扶她道,“小姐慢著點,小心門檻。”
明樂沒有拒絕,由她扶著進了屋子。
這裡是這間院子裡的主屋,地方十分寬敞,但裡頭卻甚是頹廢。
空曠的屋子裡,僅有的擺設就是一張床和一張斷了一條腿的方桌。
床帳已經辨認不出原來的顏色,上面破開許多漏洞,桌子上面一層厚厚的灰塵,配著一套同樣缺損了邊角的茶具,地面上偶有一些雜草散亂在厚厚的灰塵裡。
縱觀整間屋子,連主院那邊的拆房都不如。
蕭氏身上還穿著昨夜那件染了血的衣服趴伏在簡陋的床榻上,頭髮散亂的遮蓋了大半的臉孔,偶然展露人前的那一點膚色蒼白的完全沒有人色。
明樂的目光往她臀部以下受傷的部位掃了眼。
易永群沒有叫人給她醫治,經過這一晚上,已經隱隱有了化膿的趨勢,血水漸染出來,把身下褥子都陰溼了一大片。
聽聞開門聲,蕭氏有氣無力的抬頭看過來,黯淡無神的雙目就是在看到明樂的那一瞬突然被點亮。
“是你!”蕭氏的聲音淒厲,出口卻瞬間轉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