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
“天意弄人,都是命啊!”老夫人說著一嘆,狠狠的閉上眼,臉上痛苦的神色彷彿還停留在當年痛失長孫的那一日。
“天意嗎?”明樂猝不及防的冷笑一聲,笑過之後臉上神色突然一變,冷厲之中帶了濃厚的恨意,一字一頓的說道,“老天不會平白無故的瞎了眼,我們易家幾代人都忠君愛國,從不曾做下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祖母難道真覺得我哥哥他命該如此嗎?”
老夫人聞言,身子又是一僵,心裡打了個突兒,再睜開眼時,眼中就多了明顯的防備之色。
她相信易明樂不會平白無故的說這樣的話,但這話背後隱隱顯露出來的跡象卻讓她畏懼不前,不敢放心了心思去思量揣測。
黃媽媽跪在明樂旁邊,此時已經完全失去思考,所有的思路都跟著明樂的話在走,脫口問道,“九小姐的意思,難道是說大少爺他——”
“黃媽媽!”老夫人突然厲喝一聲。
黃媽媽忙是閉了嘴。
明樂知道老夫人心裡的排斥。
或許她並不是想要維護易明峰,只是因為那些醜惡的真相讓她寧可自欺欺人也不願意去坦然面對。
“哥哥驚才豔絕,又得了陛下親封,是承襲武安侯府爵位的第一繼承人,原本那次狩獵回來他十六歲的壽辰一到便可以順理成章接管侯府的一切,可偏就是那麼巧,好好的一場皇室狩獵盛宴,其他人都平安無事,就只叫她有去無回。”明明看出了老夫人的排斥,明樂也在意,仍是不徐不緩的繼續說道。
說話間,她太后拂開厚厚的劉海,露出額頭上那塊用脂粉也無法完全遮掩住的疤痕,看向老夫人道,“祖母還記得我這塊疤是怎麼來的嗎?”
當初易和和易永輝死的時候,因為沒有親見,老夫人心裡痛則痛矣,卻未曾有過那麼強烈的震撼,反倒是易明凡出事的那一次,滿臉是血的孫女,面目全非的長孫,那場景太慘烈太震撼,以至於過了這麼多年,她還能時常的在夢裡遇見。
易明凡的死因被歸咎為一場意外,而明樂那次受傷的事卻成了無頭公案,慢慢的被人遺忘,最後不了了之。
老夫人的嘴唇動了動,目光一直凌亂不堪的四下裡亂飄。
她死死的捏著手指,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控制自己的情緒。
即使再怎麼害怕,再怎麼不甘願——
她依舊是想要知道當年的那些真相。
“那一次皇家圍獵,蕭澄總管所有的馬匹坐騎。”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明樂知道,老夫人都懂。
而也恰是她這一句看似最為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壓斷了老夫人心頭的最後一根稻草。
“呵——”短暫的沉默過來,老夫人突然猝不及防的笑了一聲,眼淚就那麼毫無徵兆的順著眼角蜿蜒著往下滾落。
黃媽媽軟在地上,臉色鐵青,不可置信的搖頭道,“就是為了搶奪爵位,他們——他們害死了大少爺?”
這太可怕了!
老夫人雙手捂住臉,肩膀抖動不讓人看見她的表情。
黃媽媽早已淚流滿面,滿面慢眼的悽惶之色,捶著地面哀哀道,“這真是作孽啊!”
明樂一動不動,面容沉靜的跪在那裡。
對於老夫人,她所能做的,也就僅此而已。
老夫人哭了很久,這是這麼多年來她頭一次毫無顧忌的釋放自己的感情,不是憤怒,不是仇恨,而是濃厚的化不開的淒涼和痛苦。
她的長孫,她曾經最喜愛的孫女,還有她的外孫和兒媳——
她原來還時時抱怨老天不公,卻從未想過,這些所謂天災竟然全是人禍,長子那一房的所有血脈就這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斬殺殆盡。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老夫人才勉強抹了把眼淚重新坐直了身子。
“哥哥的死,母親的病,還有五姐和浩心。”明樂見她冷靜下來,就面無表情的重新開口道,“三月初在我和爵兒從柳鄉回來的路上發生的那件事我姑且可以不去計算在內,哪怕是一命抵一命——所以我做的事,希望祖母你不要插手。”
這些年裡,她已經習慣了用沉默的方式來隱藏痛苦。
老夫人看著她無喜無悲的面孔,更是清楚的看到了她的決心和新年。
“我——”哭了這麼一通,老夫人的身子已經近乎虛脫,出口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她哽咽了一下,然後又用力的閉上眼,慢慢道,“心裡有數了!”
沒有明確的表示出什麼,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