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去處理了,有了訊息,我再告訴你。”宋灝回道,說話間小心的拉起明樂的袖子檢視她手肘處的傷勢。
脫臼的地方雖然已經被接回去了,倒也是傷筋動骨,關節處有些青紫色的紅腫。
宋灝的眉頭皺了皺,指尖貼著她的面板略一遲疑,終究還是沒能落下去。
而明樂此時的注意力卻明顯不在此處,目光略帶幾分遊離的側目看著輦車外面模糊的景緻。
層層紗帳的裝裹之下,然那些富麗堂皇的宮牆和建築都失了顏色,一眼看去沉重厚實,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籠,隨著身後緩緩閉合的宮門將人捆鎖其中。
“終於還是進來了。”明樂一笑,語氣頗帶了幾分嘲諷。
“怎麼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宋灝淡然一笑,語氣帶了幾分調侃的味道:“如果你改主意了,一會兒我照樣可以帶你出去。”
在宮門外出現了刺客,稍後孝宗和姜太后得到訊息一定會親自過問的。
以宋灝現在的想法,一旦和這兩人碰上,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沒有明言反對,但明樂知道,他對自己這個義陽公主的封號確乎還是牴觸的很。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何必還要節外生枝?”明樂也懶得去追究他這話背後的含義,只就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回頭卻見宋灝斂眉雙手託著她的手臂,那種鄭重其事的姿勢,配合他面色沉靜認真的神色,竟好似是有幾分滑稽的。
他掌心的溫度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渲染在面板上,明樂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她手臂一僵,下意識的就想往回縮。
但畢竟是新傷,手臂略一施力,就疼的起了一身冷汗。
宋灝察覺她手下動作,怕再碰著她的傷處也不敢強拽,只就手指就勢往上一滑握住她的上臂,不悅的擰眉道:“要動也等一會兒塗了消腫的藥膏。”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明樂不自在的扯了下嘴角,卻見宋灝一直沉著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盯著她的手臂,一時微愣,隨即回過神來便是無所謂的笑了笑道:“今天的事,本來就是針對我的,即使拿不到兇手,我心裡也有數。”
起初事發的那一刻,容不得細想,現在冷靜下來,對於整件事,明樂心裡已經大體的有個一個概念。
宋灝去武安侯府接她一起入宮是臨時起意,就連他們會突然半途停車敘話都不在任何人的預料之內。
事先沒有人知道宋灝會走這條路,還和她一起入宮。
所以說,這裡安排的殺手不可能是針對宋灝的,那麼就只能是為了她來的。
只是偏不湊巧,因為她私底下有話要和宋灝說,反而更給那些刺客的行動提供了方便。
否則的話,他們應當就直接對著緩慢行駛中的輦車下手了。
宋灝用力的抿抿唇,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這事兒交給我來處理吧,你不要管了。”
宋灝如此的胸有成竹,但是對他派去追蹤兇手的人很有把握。
“也好!”明樂隨口應了一聲,但轉念一想又有些不解,“現在還不是動紀紅紗的時候,要不就賣個破綻,把人交給陛下處置吧,從他那裡,怎麼都名正言順一些。”
縱觀整個盛京,看她不順眼的人是不少,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對她下殺手的人,也唯有那個目中無人的紀紅紗了。
“不必過他的手了。”宋灝想也不想的直接決絕。
明樂見他自始至終沉著一張臉,不禁更加奇怪,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受傷的手肘莞爾笑道,“有驚無險,也沒吃多大的虧,而且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再要對我怎樣,也實在追究不到你的責任了,殿下您也實在沒有必要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
宋灝聞言,突然抬眸朝她臉上看去,但卻只在兩個人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又是不明原因的重新錯開視線。
平心而論,宋灝是個十分乾脆而果斷的人,這樣猶豫不定的表情從他身上顯露出來,倒是讓明樂不明所以,一時間完完全全的愣在那裡。
宋灝垂眸盯著被自己拖在掌中的那隻手臂,頓了一刻,突然深吸一口氣,緩慢的開口道:“當年柳鄉的事,你還介懷嗎?”
明樂一愣,立刻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賭坊交鋒的那一次。
那一次,可謂她人生的一大劫,險些就因為那一次的受傷喪命,留下的病根到現在還沒有好利索。
宋灝回頭突然翻出這筆舊賬來問,的確是奇怪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