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馬上於瞬間斂了神色,再次收回目光看向明樂。
“要跟我講規矩,首先的話,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宋灝道,緩緩抬手撫上她的面頰。
他手下動作輕柔,指尖落在面板上的觸感卻莫名讓人覺得發涼。
面板上似乎是瞬間激起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明樂的脖子一僵,本來是想要往後避讓,但是在他的注視之下全身上下的關節就好像是凍住了一般,僵硬到近乎麻木。
宋灝是什麼樣的人?他一人千面,可以邪魅狂狷,可以冷漠淡然,也可以逢場作戲謙遜禮讓。
但是他這所有的面孔整合在一起——
“無外乎就是我們在柳鄉賭坊裡初遇時候的情形了吧。”明樂唇角彎起,澀澀一笑。
那一日她所見的宋灝,簡直可以稱之為修羅鬼剎,冷厲無情,完全的不留情面。
也正是那一面相見時候的印象,才讓她心裡在一開始就給這個男子打上了應當敬而遠之的標籤。
“所以呢?”宋灝並不否認,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她的臉頰,神色卻極為冷淡的看著別處,慢慢道,“從我很小的時候外祖父就一直告誡於我,我這樣身份的人,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對任何人留有餘地。”
“在柳鄉的時候,你雖然沒有對我趕盡殺絕,但那時候你心裡卻是篤定了我會死?”明樂心裡一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壓制住心底攀升上來的冷意。
宋灝冷然的一勾唇角卻未回頭看她,過了一會兒才自顧說道,“我原也沒有想到你能活到今天,那算是個意外,但就是這個意外,卻漸漸讓我覺得很感興趣,所以我才一再打破我自己的規則。你先卻一定要說和我講規矩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宋灝這種人,算計的事情關乎生死,每一步走來都如履薄冰,而相對的,她易明樂卻知道他太多的秘密,握住了他太多的把柄。
以前只覺得他留下她來有利可圖,現在換個角度再一想——
其實或許只有殺了她讓她能夠徹底的閉上嘴,對他而言,才是最穩妥和有保障的事情。
寒意從腳底一層一層的往上冒,明樂的眉心緊蹙,但奇怪的事,心裡卻並不曾真的覺出恐懼來。
“為什麼?”用力的抿抿嘴唇,明樂強壓下心裡躁亂的情緒走過去,繞道宋灝面前仰頭看他,“這是寬容還是冒險?”
“不知道!或許既可以算作寬容也可以算作冒險,但誠如你所言,我與你在某些方面太過相似。”宋灝漠然的垂眸看她,目光深不見底,“我原以為我們之間可能是惺惺相惜,但是那天晚上你跑到殷王府替我從紀浩淵那裡逼問出解藥配方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如果能將你留在身邊,其實——也是不錯的。”
“嗯?”明樂不甚解的略一挑眉,就勢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我的事,從來都不容許別人插手,但是很奇怪,我對你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宋灝笑笑,那笑容之間也分不清是無奈還是苦澀,“說實話,我一直都很不喜歡這種被什麼未知的東西左右的感覺,我會勸慰自己說,是因為你手裡的八方對對我有用,但事實上,包括易明爵手裡掌握的四海在內,如果我不想讓它們繼續存在,或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實上,比起我自己掌控一切,我似乎更樂於見你翻雲覆雨,在這皇朝之巔肆意的周遊。”
這些話,宋灝說的閒適而隨意,明樂聽著,一顆心卻是逐漸懸了起來。
宋灝有多縱容她,她一直都刻意的迴避,不容許自己多加揣測,但由他這番話看來,他做下這些事,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艱難。
“可是——”明樂試探性的開口,話到嘴邊又覺得無從說起。
宋灝看著她臉上迷茫的神色,眼中笑容不覺更深,緩緩的再度抬手撫上她的面頰。
明樂的睫毛一顫,生硬的嚥了口唾沫仰頭對上他的視線。
宋灝略略彎腰下來,以便於能偶與她在同一水平線上正面相對。
兩個人,四目相對,一個眸色幽遠靜遠如水,一個神色慌亂目光虛晃。
半晌,宋灝還是再次於唇邊展開一個笑容道,“我想要的,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不需要徵求任何人的意見,可是之前我許你殷王妃的頭銜你拒絕了,現在,你真的要我以我自己的方式來和你對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