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浩禹深深的看她一眼,對於明樂的要求似乎並不意外,只是客觀道,“皇叔的脾氣你比我清楚,硬碰硬的話,後果誰都預料不到,你真想清楚了嗎?”
“事到如今,還有我選擇的餘地嗎?”明樂聞言,不過淡淡一笑。
紀浩禹抿抿唇,卻是遲疑著沒有馬上鬆口。
兩人正在對峙之間,院外就見綠綺行色匆匆的快步走了進來。
見她孤身一人回來,明樂和紀浩禹便是不約而同的各自提了一口氣。
“怎麼?沒找到人?”紀浩禹問道,面色不善。
“是!”綠綺搖頭,神色之間極為沮喪,“奴婢動用了所有的人手,也叫人去四處宮門查問過了,自打黎貴妃被請出交泰殿之後就再沒人見過單嬤嬤其人了。”
紀浩禹聽著,唇角突然浮現一絲笑影,紅唇妖嬈,帶著數不盡的風流韻味,可是神色之間的清冷譏誚之意卻是無法磨滅。
綠綺自覺差事沒有辦妥,心中慚愧,連忙道,“奴婢繼續安排人手去找?”
紀浩禹沒有說話。
明樂走上前來,側目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最終卻是欲言又止,只是對綠綺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她現在人應該還隱藏在宮裡,你若是想找,就在那些年紀與她相仿的嬤嬤中間隨便看看就好,別抱太大的指望。”
綠綺微微皺眉,抬眸遞給紀浩禹一個詢問的眼神,等著他拿主意。
紀浩禹笑了笑,道,“眼下對她而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後宮之中只就宮婢嬤嬤就有萬人以上,再加上數目龐大的御林軍,要從裡頭揪出一個刻意隱藏的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那——”綠綺遲疑的看著他,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都到了這個份上來,也不必浪費力氣了,而且——”紀浩禹挑眉,隨手拂過旁邊一株盆栽小柳樹的枝條,“現在也沒那麼多時間給你去搜人了,先去確認一下,芸兒是不是還在掌握之中,旁的事就暫且擱置了吧。”
芸兒是單嬤嬤的侄女,兩人感情深厚。
這些都只是表象,自從對單嬤嬤的起疑之後,紀浩禹已經將芸兒限制起來,他是懷疑,哪怕單嬤嬤對芸兒的袒護之情有水分,至少——
芸兒也當是單嬤嬤那一個陣營裡頭的。
綠綺領命去了。
明樂才轉向紀浩禹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說是單嬤嬤從中攪局,策動了某些事情,這個猜測當是不為過吧?”
“是我疏忽了!”紀浩禹道,並沒有過多惱恨的情緒,只是略有遺憾的微微嘆了口氣道,“我原以為哪怕她存心不良,也能隨時掌握,拿捏住她,現在看來,卻是我小瞧了她了。”
一個久居宮中的老嬤嬤而已,哪怕是她心機了得,紀浩禹也的確是沒有真的把這樣一個人看在眼裡。
可偏偏——
這單嬤嬤竟然就是有著這般能耐,居然從他的眼皮子底下就給來了一招金蟬脫殼。
“難道你不覺得今天這事兒很有意思?”明樂道。
“此話怎講?”紀浩禹的眉毛挑了一下,扭頭朝她臉上看去。
明樂款步走到旁邊另一隻花盆前面站定,神色淡遠看著腳下地磚道,“我只是想不明白這單嬤嬤到底是替什麼人在做事的,而她,或者說是他們,最終想要達成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麼。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交泰殿裡派出去刺殺宮女寧玉的兩個內侍應該就是出自她手,這一招推手,就生生是將黎貴妃母子給逼上了絕路了。若說她是你的部從,她要協助你除掉紀浩淵母子,以前應該也不乏這樣的機會吧?可是她卻按兵不動,一直等到了今天。可如果說她是另有其主的話,今夜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情,從表面上看還是你受益最大。綜合起來,著實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這些天來單嬤嬤兩面三刀的作為的確是已經叫無數人都暈頭轉向,拿捏不準她的真實目的。
明樂心裡會有疑問,並不奇怪,可是這些話出口,卻總叫紀浩禹覺得是話中有話,待要仔細揣摩的時候又有些拿捏不準。
“你到底想說什麼?”紀浩禹的心中略有幾分不愉,跟過去在明樂身後站定。
明樂回頭,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這一個笑容極為明朗,映襯在夜色之下,將她臉上的好顏色渲染到了極致。
“臨別在即,想必我這一去,咱們彼此之間就真的後會無期了,作為臨別贈言,我可否請你為我解惑?”明樂道,笑意綿綿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