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浩禹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宮中的這次變故,她這話也沒有半點預警提示的意思。
但是她就是這樣開門見山的問了。
紀浩禹原本蘊含笑意、璀璨如星的眸子就在那一瞬間沉陷下去,彷彿頃刻間由耀眼的的天際墜入一片無邊的死海,笑意在一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冷漠。
他看著她,一雙色澤通透的眸子裡帶著刺骨冰冷的寒意,似乎可以將人刺穿。
明樂和他接觸的機會也算不少,前段時間他在殷王府暫住的時候朝夕相對也是有的。
但這卻是第一次,她從紀浩禹的身上領略到一種可以稱之為怒氣的情緒。
她一直都不知道這個笑面虎一樣的男子發起怒來會是這個樣子的,沒有表情,沒有言語,只從內心深處散發出這樣凜冽而濃厚的殺氣。
看著便叫人遍體生寒,膽戰心驚的殺氣。
而她更未想到的是,紀浩禹這難得一見的怒氣竟會是為了她的一句質問而來。
他們之間互相利用陰謀算計,從來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誰也不曾對誰交過心。
她不信他或是懷疑他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此刻他卻為了這樣的理由而輕易動怒?
這——
是不是有些荒謬的說不過去了?
明樂略一失神,隨即飛快的收拾了散亂的情緒,不避不讓的直視他的眼睛,重複道:“梁青玉是你刻意安排去接近阿灝的人嗎?”
紀浩禹看著她,一聲不吭,清冷的眸子裡突然慢慢攀爬上來一抹諷刺的笑容來。
“你覺得她會是我的人嗎?”紀浩禹反問。
顯然,他雖然人在這裡,可是對於近日京城所發生的一切都瞭若指掌。
“也不是沒有可能!”明樂刻意的不去設想一些事情,只就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道:“雙生蠱的解法連烏蘭大巫醫都不知道,更何況大鄴的本土並不盛行巫術,這麼好巧不巧的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雪中送炭的出現了這麼懸壺濟世的活菩薩,若是換做殿下你,難道你不懷疑她的來歷?”
如果只說梁青玉剛好也通曉巫蠱之術,這還可以理解。
可是就在她和宋灝束手無策的這個節骨眼上,這個女人出現了,偏生的還就那麼巧將困擾他們多時的難題解決掉了——
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就算說是上天眷顧,明樂也絕對不信,他們的運氣就會好成這樣。
所以,梁青玉這個女人的來歷絕對不單純。
現如今也唯有大興這一條線索是可以解釋的通的。
“我不問你既然你明知道雙生蠱的解蠱方法卻為什麼一直不肯拿出來,因為那是你是自由,你也沒有這樣的義務。可是在不侵犯你自由的前提下,有一個問題我總是可以問的——她是來自你們大興的吧?至少這一點你應該可以肯定的回答我!”明樂不避不讓直視他的視線,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沒有半點婉轉的迂迴的意思。
紀浩禹的唇角始終帶著那一個絕美的弧度,但是這一刻,卻是任憑誰也不會把他此時的表情歸為微笑。
他就是那樣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面對她這樣咄咄逼人的質問,一聲不吭的看著。
有很多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也有很多事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明樂對他的防備自古有之,他也從來都坦然接受,只是到了這一刻,她突然以這樣一副神態口吻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心裡突然如冷風颳過,荒涼的帶了許多的不甘心。
宋灝離開她那麼久,一招回朝,哪怕是一句話的交流也無,都能得她信服至此,而自己——
“原來在你的眼裡我便是這樣不堪人嗎?”紀浩禹開口,他原是想要自嘲的笑出來,可是聲音出口,卻是一種讓自己都難以領會的苦澀,每一個字都認真的叫人茫然。
明樂一愣,看著他毫無情緒的眸子,那一瞬間突然也跟著無措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他這陌生的樣子竟會叫人覺得心裡也跟著荒涼。
而且——
還不是錯覺!
“你——”明樂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說什麼,然則下一刻紀浩禹已經輕笑出聲,無所謂的開口道:“也好,你就把我看做是這樣的人吧,記住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說完就是頭也不回的轉身進了屋子。
明樂看著他的背影想要說什麼,可是想到他之前的神色,聲音就又卡在了喉嚨裡,覺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