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憋在胸口散佈出去,孫氏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恨恨的瞪了明樂一眼,提高了嗓門道,“我不跟你費嘴皮子,剛才這事兒分明就是你授意這個丫頭做的,如果不是你暗中指使,怎麼那麼巧這橋上那麼多人她不撞,非得要撞了昌珉公主?今天當著柳妃娘娘的面,你休想糊弄過去,定要給我們平陽侯府一個交代不可。”
話雖這樣說,但是面對明樂時候她還是本能的心虛,所以在氣勢上就不覺弱下去幾分,很有幾分強辯之嫌疑。
“交代?我看還是你先給我一個交代比較好!”明樂冷笑,卻是越過她去,直接看向稍遠地方的柳妃,字字冰冷道:“柳妃娘娘,今日這宮中百花宴是你主事,我和彭夫人都是你的客人,所以我不得不先問你一句,孫氏這野蠻刁婦當眾對殷王妃不敬,你要不要管?”
明樂說完,也不等柳妃反應,便是話鋒一轉,重新看向孫氏道,“再或者,只由本王妃自己做私務了結便罷!”
柳妃語塞,張了張嘴卻是沒能說出話來。
孫氏被她冰冷的目光盯著,頓時就心驚肉跳起來,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時候孫氏才後怕的想起來——
這個丫頭今非昔比,已經不再是曾經寄居在她府上那個任人搓扁揉圓的木訥的小女孩兒了,而已經是高居一品的堂堂殷王妃。
方才眾目睽睽,是她公然對殷王妃揮手相向。
“你不要轉移話題,分明是你叫這丫頭——”勉強提起一口氣,孫氏梗著脖子大聲叫囂。
其實審時度勢,她不是不知道現在應該伏低做小的賠罪以爭取大事化小。
但是若要她在這個死丫頭面前屈膝賠禮,她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身段兒來的。
柳妃本還猶豫著想要站出來打個圓場,這會兒愣是被孫氏態度把將要出口的話給壓了下去。
“彭夫人對殷王妃失禮,視為大不敬!”柳妃說道,心裡斟酌著要如何懲處。
孫氏聞言,終於慌了,倉皇回頭對她跪下,語無倫次道,“娘娘,臣婦——臣婦只是一時情急,我——”
“王妃,你看這——”柳妃面有難色的朝明樂看去,說著也不等明樂首肯,就是幽幽一嘆道,“念在彭夫人也落水受了驚嚇的份上,王妃就當是給本宮幾分薄面,畢竟今日的晚宴是由本宮發起——不如——”
“娘娘開口,我何時有駁了你面子的時候?”明樂彎唇一笑,眼底笑容卻是別有深意。
柳妃心頭一緊,不由的用力捏緊手裡帕子。
孫氏聞言,心裡剛好鬆一口氣,卻聽得身後明樂的聲音不徐不緩的飄來道,“那就從輕發落,只給她二十個板子長長記性好了。”
孫氏現如今的身體不好,二十個板子也夠她受的了。
柳妃雖然和孫氏之間沒什麼交集,但心裡謀算著,卻還想替她周旋一二。
然則明樂根本就不給她開口的餘地,緊跟著已經對她問道,“都說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如今宮裡中宮之位空懸,我這樣擅自做主請判了,不知道可會連累娘娘被人質疑有失公允?”
君權神授,尊卑有別,歷來大不敬都被判的極重,按照常理來說,明樂只要求給孫氏二十個板子,已經算是從輕發落了。
柳妃的臉色一僵,胸口被一口氣頂著難受的緊,猶豫著終究還是沒敢再吭聲,只就沉了臉對旁邊內侍吩咐道,“拖下去!”
“娘娘!”孫氏悽聲一嚷,下一刻已經被兩名內侍架著往岸邊的方向拖去。
“娘娘,臣婦知錯了,我知道錯了。”孫氏一著急,眼見著柳妃已經準備袖口旁觀,無計可施之下,眼見著要從昌珉公主旁邊擦身而過的瞬間突然用盡全力掙脫兩名內侍的鉗制,撲倒在昌珉公主腳邊,抱著她的小腿哭求道,“昌珉!昌珉你替我說句話啊?讓娘娘高抬貴手!”
彼時昌珉公主因為過度虛弱,自顧猶且不暇,如何還能顧的上她,身子被她這樣一撲,即使兩邊有人攙扶著也還是虛晃了一下,死咬著下唇,臉色更顯的蒼白,額上大滴大滴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滴。
方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孫氏和明樂身上,卻是把她給忽視了,這會兒才是驟然發現她臉色已經是急劇隱忍的痛苦之色。
孫氏仰頭看著她的臉,不覺的愣在當場,僵硬了好一會兒,突然隱隱覺得抱住她小腿的雙手上似是沾染了什麼溫熱粘稠的東西。
這種東西的感覺並不陌生。
孫氏突然打了個寒戰,屏住呼吸一寸一寸的垂眸往她腳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