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明白了,皇叔為什麼還會多此一問。
“所以啊,皇上想想,太傅說的只是賜予秦嘯爵位一事符合祖制,不會惹人非議,但他可曾說過,授予兵權此時也可取呢?”宋灝道,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宋子昇想了想,這才恍然察覺此事裡面的確是有些出入的。
“當時朕只是問他,憑藉秦將軍立下的戰功,冊封他為鎮國將軍可有不妥,軍權的事,倒是忘了提了。”宋子昇道,神色之間還是不甚明瞭的看著宋灝,等他給一個解釋。
“軍權一事才是重中之重,我說這話並不是叫皇上懷疑秦嘯的衷心程度,而是在軍政大權一事上,你必須隨時警惕。”宋灝說道,把摺子合上扔回桌上,語氣平淡,“如今太平盛世,你登上帝位,要守住這座江山,靠的是文臣的韜略和出類拔萃的治國手段。可是無論是在亂世你還是在眼下,兵權一事都不可小覷。不是皇叔危言聳聽的嚇唬你,在這朝堂之上,是個文臣加起來的分量都遠不及一個手握兵權的武將更值得忌憚的。一個文人,他不不服從你統治的時候,至多也就是寫幾篇算文章,散播一些動搖社稷的言辭出來,這樣的小動作,要滅絕和制止都不是難事。可是對於一個手握重兵的武將而言,就大不一樣了。他們想要反對你,手上的軍隊就是最強硬的資本,只需要調轉槍頭,立刻就能給你造成巨大的威脅。遠的不說,你說海域那裡的亂黨如何敢於對大鄴王朝的統治生出不臣之心?還不是因為他們手上積蓄了強大的武力資本。”
“皇叔是說,就算秦將軍現在衷心於朕,朕也要防範於他?不能給他兵權嗎?”宋子昇懵懵懂懂,先然還不能完全參透其間玄機。
“為人君者,不是要時刻防範著誰,而是你要有足夠的信心和資本,能夠控制和掌握你的每一個臣子。”宋灝搖頭,耐著性子繼續說給他聽,“秦嘯是可用之才,你若是一味的防範,做的太過,反而會叫朝臣心寒,如果你不能給他足夠和他建立的工業匹配的榮寵,試問有了這個前車之鑑,以後的朝臣們又有誰會全心全意為你賣命?”
宋子昇這一回是真的被困惑住了,小眉頭皺的死緊,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這麼說吧,秦嘯在這一次的戰事中的確是功不可沒首屈一指,可越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在軍隊中的威望就會越高。如果你順水推舟把鎮守海域的二十萬兵權給了他,那麼憑藉著他在軍中的威信和地位,那些官兵只會尊他為主,對他越發的推崇和敬仰,久而久之,反而是你這個隱在幕後的皇帝就不那麼受重視了。”宋灝道,“我不反對你把兵權分散出去給得力的人掌控,可是有一點,不管你把軍隊給了誰,但必須要有足夠的信心叫他們知道,不管直接統帥他們的人是誰,卻只有你才是天下之主,也唯有你才是他們主子,他們真正孝宗的唯可以是你一個人。”
自古以來,武將功高震主的例子比比皆是,遠的不說,只就宋灝自己統治南疆軍隊的十幾年間就把那部分隊伍牢牢的握在了手中,那些人,說是朝廷的軍隊,但實際上卻早就忘記了孝宗這個一國之君,反而為他一人把持和調配,也成了他最後逼宮迫死孝宗的最有力的籌碼。
為人君者,不可過分多疑,但卻不能不隨時戒備,最重要的是得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宋子昇想了好一會兒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件事的確是朕考慮的不夠周到,那麼以皇叔之見,這份摺子應當如何批閱?”
“以你的名義,犒賞三軍,再趁著現在東南那邊的戰況穩定,暫時把秦嘯留在京中幾個月,另外再派得力的將領過去,暫代主帥一職。”宋灝說道。
“那這樣一來,秦將軍那裡——”宋子昇皺眉,雖然他對很多事情的概念都不十分明確,但還是覺得這事兒怎麼會有些過河拆橋之嫌。
“你該給予秦嘯的爵位和冊封,依照朝廷的祖制儘管給他就是。”宋灝莞爾,微微露出一個笑容,“而且秦嘯的確是將帥之才,他的才能自然不能埋沒,這段時間江北大營的兵權已經撤了下來,而虎威大營重新整頓之後還沒能完全進入正軌,正好可以趁這次的機會,想把秦嘯留在京城用一陣。”
宋灝說著一頓,見宋子昇還是一副並不十分明瞭的神色,就又繼續說道,“記住了,下一個再派去東南海域接替秦嘯的將領,能力一定不能輸給他,要一個同樣是出類拔萃的人選,這樣一來,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分化那些士兵對秦嘯這幾個月來豎立起來的唯一領袖地位。讓那些士兵有所權衡和區分,進而在對比當中就會不知不覺的注意到你這個在背後掌控一切,知人善用的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