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己身上這回應當早就千瘡百孔了。
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院外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
紀紅紗噌的一下從椅子上彈起開,神情一喜一憂。
片刻之後,房門被人開啟,有人扔了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進來。
砰的一聲悶響,那物落地,卻是個穿著古怪黑色袍子的乾癟婦人。
“哎喲——”那人一聲慘叫。
紀紅紗頭皮發麻,不等看到她的臉心裡已經咯噔一下——
這人的袍子她再熟悉不過,繡著他們大興宮廷巫醫的標識,赫然就是她此次前來盛京偷偷攜帶的心腹烏蘭大巫醫。
“烏——烏蘭大巫醫?”紀紅紗舌頭打結,兩眼發直的瞪地上蜷縮一團的乾癟婦人。
“公——公主?”烏蘭大巫醫聽到她的聲音,鼻涕眼淚頓時流了一臉,撲閃去抱住她的腿乞求道,“救我,救救我!”
紀紅紗震了震,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剛剛把烏蘭大巫醫提進來的長安。
長安蒙了面,看不到臉,目光冰冷讓人望而生畏。
驛館的守衛有多嚴密紀紅紗一清二楚,這會兒她所有的氣焰都沒了,只是滿眼防備的看向明樂道,“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說過,請你幫個忙!”明樂道,走回榻邊悠然坐下,然後拔下發間銀簪在自己左手的食指上刺了一滴血出來。
她把髮簪放下,手指捏著指尖擠了擠。
一滴瑩潤殷紅的血珠子在她粉嫩的枝頭上越凝越大,燈光下閃著瑰麗而詭異的光芒。
紀紅紗不明所以,只是擰眉看著。
等到指頭上的血珠聚的差不多了,明樂衝長安抬了抬下巴,“取個杯子來!”
長安點頭,從落了滿地的茶具中撿了一個乾淨的瓷杯遞過去。
彼時正好柳揚辦完了她吩咐的事兒,手裡抓這個破麻袋趕回來。
明樂拿眼角的餘光瞥他一眼,沒有說話,只就把指尖上的血珠滴進杯子,然後示意他把杯子送到烏蘭大巫醫面前,然後揚眉一笑對紀紅紗道,“你的人我可能差遣不動,勞駕,請你的巫醫替我配一味媚情蠱吧!”
她這話說的十分客氣,語氣卻分外強硬,完全是個不容人拒絕的架勢。
紀紅紗使勁的咬著嘴唇,不置可否。
明樂插好髮簪自榻上起身,微笑著走過去。
“你該知道,不肯幫這個忙,我是不會讓你們走的!”她親自端起那個杯子在紀紅紗面前晃了晃,眉目妖嬈,卻不知怎的,看在紀紅紗眼裡,那種近乎魅惑般的美麗之下,卻讓她覺得頭皮發麻般全身的血液就僵在了血管裡。
她要做什麼?難不成也要對誰用這種蠱?
紀紅紗鄙夷的瞥了瞥嘴,略一權衡就對烏蘭大巫醫吩咐道,“配給她!”
烏蘭大巫醫的半張臉都是腫的,顯然來時路上沒少遭長安的毒手。
“是,是!”她不敢反駁,誠惶誠恐的取過明樂手中杯子。
長安又把從驛館她的住處順手打包來的一對古怪的容器用具扔到她面前。
烏蘭大巫醫抱著那堆東西,開始就地鼓搗起來。
明樂一笑,錯身走開,似是無意間從柳揚面前走過,同時低聲飄了一句話進他的耳朵裡,“仔細看著!”
紀紅紗說媚情蠱對同性是毒,對異性用了才是蠱,所以明樂用自己的血說是讓她幫忙時她便沒有設防。
柳揚一愣,再低頭看一眼自己手裡抓著的破麻袋,馬上心神一凜明白了她的意圖——
這個易家小姐的心思當真是深沉的可怕。
不過,自家主子這回當是有救了。
神色凝重的略一點頭,柳揚隨手把手裡麻袋放下,然後就不動聲色的盯著烏蘭大巫醫的動作。
他精通醫理,又對各種草藥毒藥十分熟悉,再加之有練武之人敏銳的觀察力和記憶力,自然能將烏蘭大巫醫的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將她制蠱的方法記下來不在話下。
事實上這種蠱真要製作起來似乎也容易,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烏蘭大無疑已經把一包紅色的細粉用特製的紙包包好遞過來。
明樂捏在手裡,滿意的笑笑。
紀紅紗卻無暇顧及她眼底那種詭異的笑,冷聲道,“東西給你做出來了,現在可以放我離開了吧?”
說著就已經提著裙子氣勢洶洶的大步朝門口走去。
烏蘭大巫醫見狀,急忙就要跟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