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才能令他滿意,但寶正回答之前並沒有思慮太久,這說明寶正說的只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大師,倘若你證得菩薩果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南風又問,之前的問題其實是第一個問題變通的問法兒,寶正不是尋常武人,不能直接問他會不會感恩領情,因為那樣的問法對他而言不甚尊重。
寶正聞言再度面露疑惑,南風所問直指菩薩果位,而不是佛和羅漢果位,這說明他這個問題是有著具體所指的。
但菩薩果位不比平常,南風太過年輕,他很難將菩薩果位和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聯絡到一起。
便是心中疑惑,寶正還是說了,“繼續潛心參禪,修佛悟道。”
南風再度點頭,與其他候選之人不同,寶正是個沒有牽掛的人,也是個沒有私慾的人,心中只有情義和公正,這樣的人比他所選的那些人更勝一籌。
點頭過後,南風又問,“大師,如何看待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沒有可恨之人,也沒有可憐之人。”寶正搖頭。
“何解?”南風追問。
“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何人逃的過因果輪迴?”寶正反問。
南風聞言微微皺眉,他皺眉不是因為寶正的想法與他的想法有出入,而是在想二者有什麼不同,仔細想來二者也並無本質不同,只有寬泛和具體的差別,寶正的說法更加寬泛玄妙,而他的看法更加具體細緻,前者不是每個人都懂,但後者更容易被俗人所理解。
確定要請派寶正出戰,南風便涉入正題,“大師,你可曾想過傳音之人是誰?”
“施主來到之前,老衲有一半明白,施主來到之後,老衲有一半不明白。”寶正說道。
“哈哈,願聞其詳。”南風笑道,實則真正的佛門高僧言談並不是故弄玄虛,寶正所言就是這般,仔細想來,一半不明白和一半明白還是有細微差別的。
寶正說道,“之前老衲知道出手之人是身居高位的道門中人,卻不知道他究竟是誰。而今老衲知道此人是誰,卻不知道他身居何位?”
“你認為當年傳音之人是我?”南風笑道。
“只有施主這樣的性情,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寶正說道。
“哈哈哈,”南風笑著擺手,“大師過譽了,我對大師讚賞是真,但當年傳音之人並不是我,如果我不曾猜錯,此人應該是上清祖師靈寶天尊。”
“南無阿彌陀佛。”寶正合十唱佛,他雖是佛門僧人,卻知道三清祖師。這就如同道門中人知道佛祖如來是一樣的道理。
“大師,你久居此處,訊息不甚靈通,”南風說到此處轉頭看向元安寧,“你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與大師知道。”
元安寧輕輕點頭,輕啟櫻唇,代南風講說,她心思細膩,講說周詳,足足說了半個時辰,若是換做南風來說,怕是提綱挈領寥寥幾句,不用半柱香的工夫就完事兒了。
待元安寧說完,寶正面色凝重,不發一言,元安寧雖然沒有明說,但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楚了,要讓他代人間與天界和陰間鬥法比拼,爭奪大羅金仙之位。
擔心寶正拘泥宗派,南風便開解道,“大師,常言道萬法歸宗,殊途同歸,修佛也罷,修道也罷,最終目的無非是為了達濟天下,普度眾生。”
寶正緩緩點頭,但仍未說話。
見他謹慎慎重,南風微笑激將,“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寶正知道南風在激他,卻仍然正色反駁,“廉頗雖老,卻終非紙上談兵之流可比,只是老衲乃佛……”
不等寶正說完,南風就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頭,“大師多慮了,大師永遠是大師,大師也只會是大師。”
“南無阿彌陀佛,多謝。”寶正衝南風合十道謝,南風的言下之意即便功成飛昇,也不會讓他改換教派。
“不謝,寬容並非佛門獨有,”南風笑著遞過玉璧一面,“大師,正月初八,往雲華山去。”
寶正伸手接過,衝南風點了點頭。
南風站立起身,“大師,西山有一三洞陰魂徘徊,你可知道它是何來歷?”
“那是建康土地驅用的巡山差人。”寶正說道。
南風沒有再問,既是差官,也就沒法兒挑選徵調了。
見南風起身,寶正先行幾步,開啟了房門,南風邁步先出,外面明月當空,虛屋殘瓦,縹緲冷清。
待二人出來,寶正跟隨相送,到得門口自行止步,“二位施主,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