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月還你一點兒。”
其實還是斯小敏每月往她卡上打錢。她要求令小想:“給我吃好,穿好,住好。驕傲點。別丟我的臉!”
那麼虛榮那麼用力活著的斯小敏,連帶著要令小想也拼命活好的斯小敏,怎麼可能棄生命如敝屣?
令小想開啟房門,男孩夏一還倚在門邊。
房門開啟,他側側頭,笑了。令小想留意到,他笑起來,左頰邊露出一個深深的酒窩兒,很可愛。怎麼看都一小男孩,不配和令小想發生點什麼。令小想喜歡的,一定得是比自己年長的男人。
令小想說:“想不想喝酒?”
男孩帶她去“小多來”。
裡面很吵,說話必須很大聲才能聽得到。桌子破舊,地面也盡是油水汙漬。但生意竟然出奇的好。
他們喝光了整整一箱啤酒。
令小想喝得比較多,多得讓她自己也驚訝了。她其實不會喝酒,記憶裡只有讀大學的時候喝過一次還醉了,就因為那次大醉,讓她從此後滴酒不沾。
可眼下她發覺,其實能夠喝醉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記憶會因此模糊,疼痛會因此減輕。
等走出“小多來”的時候,她的腳已經軟得沒有力氣。她建議在街邊坐一會兒。
夜深了,城市和街道不約而同地都安靜下來。
男孩脫下身上的外套,體貼地披在她肩上。
她仰起頭看他,嘻嘻笑,彷彿耳語一般說:“那是我姐姐。”
她們一個姓斯一個姓令,是因為父親姓斯,母親姓令。
那是一對曾經無比相親相愛的夫妻。
然後,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總是吵架,沒完沒了地吵。當著她們的面吵,哪怕奶奶暈倒也還在吵。
父親罵母親“婊子”。
母親罵父親“窩囊廢”。
令小想只懂得哭。斯小敏握著她的手,臉色蒼白地罵她:“不許哭!”
令小想記得,那一年,她八歲,斯小敏十二歲。她們在半夜被吵醒。家裡,不,整條街燈火通明。家門口有一攤濃濃的,甚至聞得到腥味的血。
第二天,整座忻城都為之震驚了。
父親親手殺死了母親。
聽說,他瘋狂地在她身上砍了十幾刀。
令小想不敢出門,不敢去上學。是斯小敏硬拽著她,大踏步出門去。所有路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們身上,還有調皮的男孩朝她們扔果皮。
斯小敏把她推進教室,站在講臺上,像大姐大一樣發狠話:“誰敢欺負令小想,我要他好看。”
有人不以為然,斯小敏前腳剛走,她就故意踢開令小想的凳子,挑釁地說:“你媽媽是婊子!你爸爸是殺人犯!”
令小想還沒反應過來,去而復返的斯小敏狼一樣兇狠地撲上來,從書包裡掏出一把水果刀,目露兇光:“你信不信我在你臉上劃幾刀?”
刀刃就那樣貼在女孩的面龐上,那女孩嚇哭了。
斯小敏之死(7)
從此沒人再敢找令小想的麻煩。她過得很安靜,當然也很孤單。
她很努力地讀書,她的生活裡只剩下這一項,不得不全力以赴。
父親不久即被正法。
叔叔以此為恥,每次登門,都要求奶奶把這倆丫頭送走,走得越遠越好。奶奶不肯,只抱著她們倆哭。
他再來時,斯小敏跑到廚房裡提了滿滿一桶水,劈頭蓋臉地潑過去。叔叔嚇一跳,破口大罵,悻悻走人。
奶奶為此把斯小敏打了一頓,奶奶哭了,斯小敏卻冷著一張臉,動也不動。
奶奶說:“他好歹是你們的叔叔,以後奶奶不在了,還要靠他養你們啊。”
斯小敏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屁!”
那麼美貌的一個小姑娘,說了那麼粗俗的一個字。
令小想問夏一:“是不是很好笑?”她自己先咯咯地笑了起來。
夏一說:“你醉了,我揹你回去。”
他不由分說地微微弓下身子,把她扯到自己背上。
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很癢。
令小想伸手在胳膊上一抓,才發現,到處是紅疙瘩。再輕輕撩開衣服下襬,身上竟然也都是紅通通的一片。
她嚇了一跳,慌亂地翻下床來。冷不防,腳下軟軟地踩著了什麼東西。凝神一看,竟然是夏一那小孩。
令小想又嚇一跳。
夏一被踩醒了,睜開惺忪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