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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手腕。

還活著嗎?

我回想起草薙所說的話。想起了許多事。

都是不想去想的事。

該怎麼做……才能揮去這些事呢?

只有死亡嗎?

恍惚間草薙水素走進房間,在我耳邊低語:

你也想被殺嗎?

這是夢。

當我醒過來的時侯,窗外已經是一片明朗。

10

我披著一件運動上衣走出房間。

因為起霧的關係,眼前連一片的飛機跑道都看不清。停機鐵卷門降下來了,通道的門雖然開著,可是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的飛機在那裡。

我走近它,想摸摸看。

觸感冰涼。

主翼和機體連線的地方鍍著一層鋁,間隔狹窄的鉚釘,平滑的曲面歪斜地映著世界。

邊緣還是平滑一點好,因為這個地方沒有抵抗力。

機身每個地方都做得很平滑。

昨晚我睡不著,一定是為了平滑地聯絡昨天和今天吧。

為了不要忘記,然後,為了忘記。

我想吸菸,於是又走出停機棚。我點燃香菸,斜斜地橫越飛機跑道,往辦公室反方向的停機棚走。那裡應該去湯田川的飛機停放的地方。

鐵卷門關著

我打了個冷顫。

草薙水素正倚在那個鐵卷門上站著。她正在吸菸。

“真早啊。”草薙說

“嗯,因為很早睡。”我說謊。看看手錶,現在才四點半,還沒日出呢。

“找不到。”草薙輕輕搖頭

“大概不會再有人來了。”

“咦?為什麼?”

“上級一定會調動我們。”

“調動?離開這個基地去?去哪兒?”

“這個嘛……”

“大家一起嗎?”

“這……”

這不是很稀奇的事,我寧可調動頻繁一點。戰爭的舞臺逐漸移動,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戰爭整體的局勢會變得怎樣,我們這些下級人員根本不會知道。草薙或許會知道一些,儘管如此,知道的還是不多吧。我對這沒啥興趣,就如我之前所說的,我只想一直到處飛翔。

“接下來……我要回辦公室打個盹。”草薙把菸蒂扔進菸蒂桶,“你想說什麼嗎?”

“不,沒有。”我搖頭。

草薙往辦公室大樓的方向走去。我取出另一根香菸,想再散步一會兒。

腦袋昏沉沉的,這是個好徵兆。同時我也一直昏沉沉的那是多棒的事啊。

我信步走著,耳邊又聽到教堂的讚歌。

那是某個人的葬禮。

對了,是我妹妹的葬禮。

我想起來了。

父親牽著我的手,帶我走過黑暗的通道。

教堂的天花板,樑柱和圓頂之間都漆著灰泥,上面還有拼花畫。

我一直看著天花板。我覺得那幅背後長有翅膀的人類畫像很不可思議,所以一直盯著看。

我不知道妹妹去哪裡,我不認為真死了。

那個時侯,妹妹沉睡在小小的箱子裡。

現在是土裡吧。

現在已經腐爛了吧……

灰暗的海。

讚歌。

亮晶晶的鱗粉從蛾的翅膀上掉落。

我突然,想起了草薙瑞季白皙的臉龐。

我不記得妹妹的臉長什麼樣子了。

第四話 編夢者

萊恩聶魯不知是不想說話還是不能說話。不管怎樣,等他抽抽噎噎地哭完後,他埋首在母親溫熱的脖頸處回答。雖然聲音哽在喉嚨裡,可是總算聽到了他的聲音。

“風箏是可以飛在天空上的一種東西。”他說:“和放風箏的人手上的線相連在一起。”

J。D。沙林傑《九個故事——小舟旁》

調動的日子是個雨天。對駕駛飛機的我們來說,雨天就是惡魔的生日,平時安安靜靜的水珠開始個個歡天喜地顫抖個不停。我們祈禱這憂鬱的一天能早點結束。附著在座艙罩上的每一顆水滴,都剛脫離地獄的支配而在狂舞,一靠近飛機跑道,就有引擎罩上會突然有個奸笑臉孔襲來的預感。若能飛到雲層的上空,那麼天候就跟我們無關了。因為這個理由,我們一味違逆必須回到地上。隨著高度下降,地面的憂鬱又再度襲擊而來。人類就是註定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