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尤麗雅一曲終了。觀眾鼓掌,但掌聲有點稀稀拉拉。羅伯特跑上舞臺。
“很遺憾。我——我大概有點兒興奮過度。”尤麗雅這時相當冷靜,“我喝一杯香檳比別人喝一瓶還要上勁兒。這當然很蠢。”
“不,”羅伯特安撫她,“不。”
“我的演唱很可怕,是不是?”
“我覺得棒極了。”
尤麗雅驚詫莫名,凝視他的臉。
“真的?”她問。
“真的很棒。”羅伯特點頭。
尤麗雅頓時顯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我——我很願意再登臺,”她低語,“只是不知……”
“咱們可以再試試嘛!”羅伯特立馬建議。
“您是專家。”尤麗雅回答。
“哪裡,哪裡,”羅伯特結結巴巴,制止她說下去,“我——我只是臨時呆在這兒的。等父親康復,我就再去讀書!”
“噢!”尤麗雅似乎沒有專心聽他說話。
“這兒不是我的世界。”羅伯特想說得更明白些。
尤麗雅又拾起幾粒滾落到臺下的珍珠。
“生活就是隨遇而安,同時人們又期待著圓夢,”她沉思道,“拉雅娜總是這樣說。”
“您姐姐在舞臺上,我只見過一次。”羅伯特把酒瓶裡剩餘的酒倒在玻璃杯裡,遞給尤麗雅。“她真叫人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尤麗雅說。
“她一脫衣,就把那些傢伙的魂勾走了。”
“您真希望我在這裡登臺?”尤麗雅陡然激動起來了。
“當然。”羅伯特點頭。
“噢,了不起!”她滿臉的喜氣。
當夜她又開啟了箱子。她要留在此地,留在聖保利。她還能到哪裡去呢?回慕尼黑?回到那個愛她卻又不肯離婚的男人身邊?她到姐姐這裡來,目的就是要擺脫那種痛苦的關係呀。現在姐姐死了,她就是孤苦伶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了。除了這幢房子裡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她就不認識任何人了。這個小夥子喜歡她——她覺得出來——其他人卻排斥她,因為她與他們迥然不同。但他們可能需要她,她也可能幫助他們,她本人則可能圓夢:跳舞和唱歌。她知道自己具備這種才能。要是自己不總是這麼拘束就好了!小夥子寄希望於她,對此,她既喜又優。她希望取代漂亮、有才氣而性感的姐姐。她嘆息,心想,自己怎麼會斗膽來幹這些事呢?
翌日開始排練,由蘇加爾做藝術指導。他仍然固執己見,認為尤麗雅當歌手在這樣的夜總會是斷然不行的。她沒有激|情,沒有性感,Ru房不豐滿,臀部不翹。相反,羅伯特則認為她是個甜妞兒。蘇加爾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甜妞兒!
傍晚,尤麗雅疲憊至極,腳上起了泡,上樓梯回屋時搖搖欲墜。她禁不住破口大罵,罵聲宛如一隻大葦鶯的鳴囀。
“這兒是在做脫衣表演的生意?我不幹了!我的表演恨不得超過風流無限的美女。”她“砰”的一聲關上房門。“我不幹了!”她又一次叫嚷,同時開始在大櫥和抽屜裡翻找,準備重新打點行裝走人。可就在這時,她的目光落在姐姐——她渴盼的漂亮姐姐——的廣告畫上。她在床邊坐下,臉上驀然顯現抵禦的表情,幾分鐘後又把行李物件分放在大櫥和抽屜裡。
對於施密特·韋貝爾而言,一切進展都很順利。那個淡黃頭髮的男子施行的狡猾策略使他很是得意。兩人在優選的碰頭地點,也就是在高貴的划船俱樂部停放新船的房子前面坐著,瞧著幾個壯小夥子把船抬到水裡去。
“克朗佐夫之子作為主要見證人指控格拉夫之子?”施密特·韋貝爾笑道,“再沒有比這更妙的法子了!這是對付聖保利的盜賊最聰明的方式。咱們就讓他們互相殘殺吧!”
兇手阿諛地微笑。就在此刻,離此地幾百米遠的地方,羅伯特在漢莎銀行總行給一個賬號匯寄了第一筆賭博欠款,賬號是淡黃頭髮的男子告訴他的。
羅伯特知道,他們現在比以前負債更多了。這當然不好,但是他贏得了時間——讓“藍香蕉”東山再起所需要的時間。
當他半小時後回到海倫大街時,蘇加爾已經從臺階上迎面朝他衝來,顯得很激動,說他剛好冒出一個天才的靈感,想在練拳的地下室裡舉行一次大型拳擊比賽。他已經說動了一個賽馬經紀人,此人是個真正的職業運動員,表示願意賭賽。由於蘇加爾與拳擊界有諸多聯絡,所以,他要召來幾對有吸引力的拳擊對手真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