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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戒指(1)
蒙汗/文
小學二年級,她轉到外婆家那兒的小鎮學校讀書。
插入新班級的第一天,為了一句“看這個新來的小妹仔怎麼樣?”她和班上的兩個男孩子打了一架,後來三個人淚流成河地在班主任面前展示了一遍傷痕,出了辦公室的門沒多久,居然大家就鐵上了。
兩個男孩子一個叫阿藝,一個叫小希,查三代沒有一絲血緣關係,長得卻像一對雙胞胎。兩人都是小個子,黝黑的面板,大眼睛,雙眼皮,更絕的是頭上都帶兩個旋——家鄉有句土話“兩個旋,牛變”,意思是脾氣特別的倔——巧的是她也是兩個旋,後來大人們都搖著頭說:“三頭牛脾氣,怪不得那麼好。”
阿藝的奶奶家正好在她外婆家的巷子口,每天早上,兩個男孩子都會在阿藝奶奶家門口等她一起去上學。放學後三個小孩子把書包往阿藝奶奶家一扔,就一塊兒野去了。翻牆爬樹、上山下河、打鳥摸魚,簡直是天翻地覆。
阿藝雖然是男孩子,手卻靈巧得很,經常用樹枝和草編些帽子給大家遮陽。如果碰到回家的路上她覺得累了,兩個男孩子就會用四隻手握成個“轎子”,抬著她走上一段路。被別的孩子看到,就亂七八糟地講許多別有用心的話。於是,就是一場接一場地大打出手。後來,老師和家長都開始提高了警惕——畢竟,他們漸漸地在長大。
小學畢業的時候,她隨父母一起離開小鎮遷往市裡。
離開的那天早上,阿藝和小希在巷子口等著。他們有點怕她的父母,兩個男孩子都有些惴惴,互相推搡了好一會兒,還是小希走上前來:“這是我和阿藝送給你的。呃,呃,以後再聯絡。”然後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連蹦帶跳地跑掉了。
阿藝的是一個筆記本,封面是一叢藍紫色的勿忘我;小希的是他自己做的一架木質的模型飛機。車子發動後,父母從她的手上拿起他倆的禮物瞧了一瞧,爸爸開口了:“你要收收心了,以後要好好學習。”父親的話就是領導拍板,接下來的時間裡,只允許她在新年的時候給他們寄張賀卡。
初三那年,外婆突然去世,為了不影響她的成績,父母在中考結束後才告訴她。暑假,她回到闊別三年的小鎮,剛下長途汽車,就看到阿藝在等她。
“小希呢?”她發現阿藝已經高出她一個頭了,面板還是黑黑的,小時候的大眼睛被一副眼鏡擋住了,看不清神情。
阿藝低著頭說:“小希和他媽媽去北京旅遊了。”
“那你明天早上陪我去上墳吧。”接著她飛快地走掉了。
第二天,在盛夏清冽的晨風中,阿藝才很自然地拉過她手中的籃子,默不作聲地跟在她後面上了山。
上完墳後,阿藝仍一語不發地跟著她下了山。直到巷子口,阿藝叫住了她,“這個送給你。”他把一直背在後面的手伸到她的手邊,掌心上是一隻草編的戒指,鑲著一朵金黃色的野*。
她愣住了,鼻尖微微地滲出了幾點汗珠。他的臉嗖地竄紅了,一把將這隻花戒指塞到她的手裡,然後一溜煙地跑掉了。
以後,她再也沒有回過小鎮。還是過年的時候才給阿藝和小希兩人寄寄賀卡,他還是一樣,用同一只信封裝上兩張賀卡寄給她——阿藝的素淨,小希的則嬉皮,她從每一張卡片裡一點一點地閱讀著他們漸漸長大的面容。高中畢業,她考取了上海的一所大學。阿藝考到長沙,小希則去了廣州唸書。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花戒指(2)
大一軍訓剛結束的那天下午,室友來叫她:“嗨,兩個帥小夥在樓下等你呢。”她顧不得理會室友的玩笑,跑出去一看。初秋爽朗的陽光暖暖地投射在兩張黝黑健康的臉上。她“啊”地大叫著投進他們燦爛親切的笑容裡,一人給了一拳:“你們串通好的!”
“怎麼,再打一架?”小希拉開一個擒敵拳的起手姿勢,阿藝則在邊上淺淺地笑著。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三個人捏著一張地圖在上海各個景點一通窮轉,嬉笑打罵著好像又回覆了童年時候的那種瘋狂。
國慶之後,她開始和他們通訊,基本上都是些“今天的天氣哈哈哈”之類的內容,她也開始研究他們兩個人的字,阿藝練的是隸書,力透紙背的工整,而小希練的則是行書,輕盈飄忽的靈動。
大一即將結束的時候,她收到阿藝的一封信:“今年暑假你回鎮上嗎?如果你回來,我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