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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鶚本人也是一位資深的金石學家,第一個提出甲骨文是“殷人刀筆文字”,正確地劃定了朝代,學術意義重大。殷,也就是商王盤庚把都城從山東遷到殷地之後的朝代,一般稱作商殷,或殷商。商因遷殷而達到極盛,是中國早期歷史上的一件大事。
但是,一個偉大的事業在開創之初總是殺氣逼人,劉鶚也很快走向了毀滅。就在《 鐵雲藏龜 》出版後的五年,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被羅織了罪名,流放新疆。罪名之一,是“擅散太倉粟”,硬把好事說成壞事;罪名之二是“浦口購地”,硬把無事說是有事。一九○九年在新疆因腦溢血而死。
你看,發現甲骨文只有十年,第一、第二號功臣都已經快速離世。離世的原因似乎都與甲骨文無關。這裡是否隱藏著一種詛咒和噩運?不知道。
但是,這並沒有阻嚇中國學者。一種純粹而又重大的學術活動必然具有步步推進的邏輯吸引力,誘使學者們產生驚人的勇氣,前仆後繼地鑽研下去。
西方考古學家在發掘埃及金字塔,發掘古希臘邁錫尼遺址和克里特遺址的時候,都表現出過這樣的勁頭,這次輪到中國學者了。
劉鶚家裡的甲骨文拓本,被他的兒女親家、另一位大學者羅振玉看到了。他一看就驚訝,斷言這種古文字,連漢代以來的古文學家張敞、杜林、揚雄、許慎等也都沒有見到過,因此立即覺得自己已經領受了一種由山川大地交給一代學人的歷史責任。他寫道:
今山川效靈,三千年而一洩其密,且適我之生,所以謀流傳而悠遠之,我之責也。
羅振玉以深厚的學養,對甲骨文進行釋讀。
在此前後,他還深入地研究了敦煌莫高窟的石室文書、古代金石銘刻、漢晉簡牘,呈現出一派大家氣象。對甲骨文,他最為關心的是出土地點,而不是就字論字,就片論片。因為只有考定了出土地點,才能理清楚整體背景和來龍去脈。事實證明,這真是高人之見。
在羅振玉之前,無論是王懿榮還是劉鶚,都不知道甲骨文出土的準確地點。他們被一些試圖壟斷甲骨買賣的古董商騙了,以為是在河南的湯陰,或衛輝。羅振玉深知現場勘察的重要,他的女婿,也就是劉鶚的兒子劉大坤曾到湯陰一帶尋找過,沒有找到。因此,這個問題一直掛在羅振玉心上。終於,一九○八年,一位姓範的古董商人酒後失言,使羅振玉得知了一個重要的地名:河南安陽城西北五里處,洹河邊的一個村落,叫小屯。
洹河邊?羅振玉似有所悟。他派弟弟和其他親友到小屯去看一看,這在當時的交通條件下是很不容易走下來的路程。到了以後一看,實在令人吃驚。
當地村民知道甲骨能賣大錢,幾十家村民都在發瘋般地大掘大挖。一家之內的兄弟老幼也各挖各的,互不通氣,等到古董商一來,大夥成筐成籮地抬來,一片喧鬧。為了爭奪甲骨,村民之間還常常發生械鬥。連村裡的小孩子也知道在大人已經撿拾過的泥土堆裡去翻找,他們拿出來的甲骨雖然大多是破碎的,卻也有上好的佳品。羅振玉的弟弟一天之內就可以收購到一千多片。
羅振玉從弟弟那裡拿到了收購來的一萬多片甲骨,大喜過望,因為準確的出土地點找到了,又得到了這麼多可供進一步研究的寶貝。但是,他又真正地緊張起來。
一個最簡單的推理是:村民們的大掘大挖雖然比以前把甲骨當作藥材被磨成粉末好,至少把甲骨文留存於世間了,但是,為什麼在小屯村會埋藏這麼多甲骨呢?劉鶚已經判斷甲骨文應該是“殷人刀筆文字”,那麼,小屯會不會是殷代的某個都城?
如果是,那麼,村民們的大掘大挖,必定是嚴重地破壞了一個遺址。
——這是最簡單的推理,連普通學者也能作出。羅振玉不是普通學者,他從小屯村緊靠洹河的地理位置,立即聯想到《 史記 》所說的“洹水南殷墟上”,以及唐人《 史記正義 》所說的“相州安陽本盤庚所都,即北冢殷墟”。
他憑著到手的大量甲骨進行仔細研究,很快得出結論,小屯就是商代晚期最穩定、最長久的都城遺址殷墟所在,而甲骨卜辭就是殷王室之物。
為什麼殷墟的被確定如此重要?因為這不僅是從漢代以來一直被提起的“殷墟”這個頂級歷史地名的被確定,而且是偉大而朦朧的商代史蹟的被確定。從此,一直像神話般縹緲,因而一直被史學界“疑古派”頻頻搖頭的夏、商、週三代,開始從傳說走向“信史”。
這是必須親自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