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如果是自己受傷的話,龐統肯定能想到這些……
他不是不夠珍重他,只是思想有點亂了,理不清楚。
晚上頭疼得厲害,還是睡不穩,一會兒夢一會兒醒,公孫策長這麼大,曾經遇到的最難抉擇的事就是大學選專業。
目前的狀況,實在是在他本來的生活之外的。
可是,反而有種出乎意料的冷靜。
有一些東西,似乎漸漸清晰,而另一些東西,卻是漸行漸遠。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間,他剛剛睡了,龐統又把臉伏在他頸間,朦朧中情人面頰的溫度特別清晰,他意識中有些溫暖,伸手攬住了他。
龐統只是輕輕喚他的名字:策…策…策…
他聽見了,還是有點混沌,不能張口說話。
有溫熱的液體慢慢落下來,他一激靈,終於清醒,叫一聲:龐統?
那人也不抬頭,有點嗚咽,他撫摸他的頭髮:疼嗎?
龐統似乎連搖頭的力氣都沒了,沒有燈光的室內,只看見男人因哭聲壓抑而起伏的後背輪廓,他下巴抵在那人的頭頂,眼淚也落了下來。
良久,龐統才哽咽著說:公孫策公孫策,我只是捨不得你……
(29)
公孫策只覺得淚都滑到耳朵裡,來不及擦,耳邊嗡嗡的響聲。
他一直試圖做的,就是保護龐統。
這樣的意圖,說不出來,感覺卻很清晰。
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縱說不上天長地久,但一日就是一日。
他不奢望,也不想虛度。
可是,他想的,卻總是做不好。
他知道龐統瞞著些什麼,又不知道他究竟瞞了些什麼。
話說回來,他自己,也不是對他全部坦白。
龐統哭了一會兒,漸漸止了,卻不起來,只悶悶的說:明天回去吧,包拯說想你了。
公孫策“嗯”了一聲:我也想他了。
若是往時,龐統聽了這話,少不得冷嘲熱諷一番,這次卻只是輕輕哼一下,也沒多言,翻身躺好。
公孫策在他身旁靜聽,不多時,那人就睡沉了。
次日打點行裝,兩人坐飛機回去,傍晚就到了。
公孫策也不等龐統開口,直接吩咐計程車去了醫院。
耶律俊才不在,公孫策想龐統也不算大傷,哪個醫生都能看好的。
誰知龐統硬是打了電話,把耶律俊才找來,給他包紮好了才算了事。
耶律俊才慢吞吞的說:你們倆總算回來了,把我家搞得雞犬不寧。
龐統也不給面子:你家的組成可真夠奇特,又是雞又是犬的。
耶律俊才顯然也不是好惹的,一掌打在龐統的右肩:你自己也好好反省一下。
公孫策忙拽住耶律俊才:你,你怎麼能打病人!
耶律俊才白他一眼:就他那傷,不用看醫生,兩天就好了,蒙人的。
公孫策扶住龐統的手:兩天才好的也是傷啊,雖然不重,可是很疼的。
耶律俊才收拾一下東西:疼?他皮糙肉厚的,不知道什麼是疼……不過要是你捱打了,說不定他就不這麼忍氣吞聲了,我倒沒看見過哪個刑警隊長,這麼兩次三番的被人打的!
龐統皺眉毛:聽你這意思,是不想讓我捱打了?
耶律俊才說:連刑警隊長都捱打,我們普通公民還有什麼安全感!
龐統說:我是照顧你的生意,你別不知好歹!
看這架勢就算打不起來也離說相聲不遠了,公孫策拖了龐統出來,到了外面,才發覺不知去哪裡好。
可去的地方當然很多,龐統的家,他的家。
但是,哪個地方才算是他們兩個人的家?
這段時間過得豐富多彩,他太需要安靜。
龐統說:估計明天我這手就能活動自如了,你別擔心。
他搖頭:我不擔心,不擔心。
龐統說:那……
公孫策低頭:那我先走了,有事……找我。
龐統看著他的背影,暮色在鉛灰的天際,一點一點隱了下去。
他只記得他的背影。
彷彿生生世世,只等待著送他的這刻。
他在原地,一個圈又一個圈,轉來轉去,分不清起點和終點。
可是圓心就是他,他圍繞著他,一個個輪迴都過去了。
他可以時時刻刻給他安全,卻永遠無法給他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