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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我也如此,物我在這裡打成一片,融混而不可分了。詠物詩寫到如此境界,才算是“寄託遙深”。

詩人在寫這首詩時,由於感情充沛,功力深至,故雖在將近結束之時,還是力有餘勁。第七句再接再厲,仍用比體。秋蟬高居樹上,餐風飲露,有誰相信它不食人間煙火呢?這句詩人自喻高潔的品性,不為時人所瞭解,相反地還被誣陷入獄,“無人信高潔”之語,也是對坐贓的辯白。然而正如戰國時楚屈原《離騷》中所說:“世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在這樣的情況下,有那一個來替詩人雪冤呢?“卿須憐我我憐卿”,只有蟬能為我而高唱,也只有我能為蟬而長吟。末句用問句的方式,蟬與詩人又渾然一體了。

這首詩作於患難之中,感情充沛,取譬明切,用典自然,語多雙關,於詠物中寄情寓興,由物到人,由人及物,達到了物我一體的境界,是詠物詩中的名作。

(沈熙乾)

於易水送人一絕

於易水送人一絕

駱賓王

此地別燕丹,壯士發衝冠。

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

清人陳熙晉說:“臨海少年落魄,薄宦沉淪,始以貢疏被愆,繼因草檄亡命”(《駱臨海集箋註》)。這四句話大致概括了駱賓王悲劇的一生。

駱賓王對自己的際遇憤憤不平,對武則天的統治深為不滿,期待時機,要為匡復李唐王朝,幹出一番事業。可是在這種時機尚未到來之前的那種沉淪壓抑的境遇,更使得詩人陷入彷徨企求的苦悶之中。《於易水送人》一絕就是曲折地反映了詩人的這種心境。

據史載,戰國末年荊軻為燕太子丹復仇,欲以匕首威逼秦王,使其歸還諸侯之地。臨行時燕太子丹及高漸離、宋意著白衣冠(喪服)送於易水,高漸離擊築,荊軻應聲而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歌聲悲壯激越,“士皆瞋目,發盡上指冠”。這首詩的第一聯,“此地別燕丹,壯士發衝冠”,就是寫的這件事。“此地”,即詩題中的易水。“壯士發衝冠”,用來概括那個悲壯的送別場面,和人物激昂慷慨的心情,表達了詩人對荊軻的深深崇敬之意。如今在易水邊送別友人,想起了荊軻的故事,這是很自然的。但是,詩的這種寫法卻又給人一種突兀之感,它捨棄了那些朋友交往、別情依依、別後思念等等一般送別詩的常見的內容,而是芟夷枝蔓,直入史事。這種破空而來的筆法,反映了詩人心中蘊蓄著一股難以遏止的憤激之情,借懷古以慨今,把昔日之易水壯別和今日之易水送人融為一體,從而為下面的抒情準備了條件,醞釀了氣氛。

第二聯“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這兩句用對仗的句式,由前一句自然地引出後一句。這後一句也就是全詩的中心所在。它寓情於景,景中帶比,不僅意味著荊軻那種不畏強暴的高風亮節,千載猶存;而且還隱含了詩人對現實環境的深切感受。詩中用“已”、“猶”兩個虛詞,既使句子變得自然流利,也使音節變得紆徐舒緩,讀來給人一種迴腸蕩氣之感,更有力地抒發了抑鬱難申的悲痛。

這首詩題為“送人”,但它並沒有敘述一點朋友別離的情景,也沒有告訴我們送的是何許人。然而,人們卻完全可以由它的內容想象出那種“慷慨倚長劍,高歌一送君”的激昂壯別的場景,也可以想見那所送之人,定是肝膽相照的至友。因為只有這樣,詩人才願意、才能夠在分別之時不可抑制地一吐心中的塊壘,而略去一切送別的常言套語。此詩題為送人,卻純是抒懷詠志。作為送別詩的一格,這首絕句可說是開風氣之先吧。

(趙其鈞)

杜審言●和晉陵陸丞早春遊望

杜審言●和晉陵陸丞早春遊望

獨有宦遊人,偏驚物候新。

雲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蘋。

忽聞歌古調,歸思欲沾襟。

這是一首和詩。原唱是晉陵陸丞作的《早春遊望》。晉陵即今江蘇常州,唐代屬江南東道毗陵郡。陸丞,作者的友人,不詳其名,時在晉陵任縣丞。大約武則天永昌元年(689)前後,杜審言在江陰縣任職,與陸某是同郡鄰縣的僚友。他們同遊唱和,可能即在其時。陸某原唱已不可知。杜審言這首和詩是用原唱同題抒發自己宦遊江南的感慨和歸思。

詩人在唐高宗咸亨元年(670)中進士後,仕途失意,一直充任縣丞、縣尉之類小官。到永昌元年,他宦遊已近二十年,詩名甚高,卻仍然遠離京洛,在江陰這個小縣當小官,心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