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上的樂意揄揚。
“平生不解藏人善”,這句話很占身分。世間自有見人之善而不以為善的,也有見人之善而匿之於心,緘口不言,唯恐己名為其所掩的;詩人於此則都“不解”,即不會那樣做,其胸襟度量之超出常人可見。他不只“不解”,而且是“平生不解”,直以高屋建瓴之勢,震動世間一切持枉道、懷忌心的小人。詩人對於“揚人之善”,只是怎麼想便怎麼做,不曾絲毫顧慮到因此會被人譏為“互相標榜”;怎麼做便又怎麼說,也不曾絲毫顧慮到因此會被人譏為“自我標榜”。其古道熱腸,令人欽敬。做了好事,由他自己說出,更見得直率可愛。本來獎掖後進,揄揚人善,一向傳為美談,詩人自為之而自道之,也有自作表率、勸導世人之意。
此詩語言樸實無華,所表現的感情高尚美好。正因為這種難得的、可貴的詩情,它才能廣泛流傳,成為贈友詩中的上品。
(陳長明)
劍客
劍客
賈島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賈島詩思奇僻。這首《劍客》卻率意造語,直吐胸臆,給人別具一格的感覺。詩題一作《述劍》。詩人以劍客的口吻,著力刻畫“劍”和“劍客”的形象,託物言志,抒寫自己興利除弊的政治抱負。
這是一把什麼樣的劍呢?“十年磨一劍”,是劍客化了十年工夫精心磨製的。側寫一筆,已顯出此劍非同一般。接著,正面一點:“霜刃未曾試。”寫出此劍刃白如霜,閃爍著寒光,是一把鋒利無比卻還沒有試過鋒芒的寶劍。說“未曾試”,便有躍躍欲試之意。現在得遇知賢善任的“君”,便充滿自信地說:“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今天將這把利劍拿出來給你看看,告訴我,天下誰有冤屈不平的事?一種急欲施展才能,幹一番事業的壯志豪情,躍然紙上。
顯然,“劍客”是詩人自喻,而“劍”則比喻自己的才能。詩人沒有描寫自己十年寒窗,刻苦讀書的生涯,也沒有表白自己出眾的才能和宏大的理想,而是透過巧妙的藝術構思,把自己的意想,含而不露地融入“劍”和“劍客”的形象裡。這種寓政治抱負於鮮明形象之中的表現手法,確是很高明的。
全詩思想性與藝術性綰合得自然而巧妙。語言平易,詩思明快,顯示了賈島詩風的另外一種特色。
(吳企明)
題李凝幽居
題李凝幽居
賈島
閒居少鄰並,草徑入荒園。
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
過橋分野色,移石動雲根。
暫去還來此,幽期不負言。
這詩以“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一聯著稱。全詩只是抒寫了作者走訪友人李凝未遇這樣一件尋常小事。
首聯“閒居少鄰並,草徑入荒園”,詩人用很經濟的手法,描寫了這一幽居的周圍環境:一條雜草遮掩的小路通向荒蕪不治的小園;近旁,亦無人家居住。淡淡兩筆,十分概括地寫了一個“幽”字,暗示出李凝的隱士身分。
“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是歷來傳誦的名句。“推敲”兩字還有這樣的故事:一天,賈島騎在驢上,忽然得句“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初擬用“推”字,又思改為“敲”字,在驢背上引手作推敲之勢,不覺一頭撞到京兆尹韓愈的儀仗隊,隨即被人押至韓愈面前。賈島便將做詩得句下字未定的事情說了,韓愈不但沒有責備他,反而立馬思之良久,對賈島說:“作‘敲’字佳矣。”這樣,兩人竟做起朋友來。這兩句詩,粗看有些費解。難道詩人連夜晚宿在池邊樹上的鳥都能看到嗎?其實,這正見出詩人構思之巧,用心之苦。正由於月光皎潔,萬籟俱寂,因此老僧(或許即指作者)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就驚動了宿鳥,或是引起鳥兒一陣不安的譟動,或是鳥從窩中飛出轉了個圈,又棲宿巢中了。作者抓住了這一瞬即逝的現象,來刻畫環境之幽靜,響中寓靜,有出人意料之勝。倘用“推”字,當然沒有這樣的藝術效果了。
頸聯“過橋分野色,移石動雲根”,是寫回歸路上所見。過橋是色彩斑斕的原野;晚風輕拂,雲腳飄移,彷彿山石在移動。“石”是不會“移”的,詩人用反說,別具神韻。這一切,又都籠罩著一層潔白如銀的月色,更顯出環境的自然恬淡,幽美迷人。
最後兩句是說,我暫時離去,不久當重來,不負共同歸隱的約期。前三聯都是敘事與寫景,最後一聯點出詩人心中幽情,托出詩的主旨。正是這種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