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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昱對湖上亭的一草一木是如此深情,以致在他眼裡不只是自己不忍與柳條、藤蔓、黃鶯作別,柳條、藤蔓、黃鶯也象他一樣無限痴情,難捨難分。他視花鳥為摯友,達到了物我交融、彼此兩忘的地步,故能憂樂與共,靈犀相通,發而為詩,才能出語如此天真,詩趣這般盎然。

這首詩的用字,非常講究情味。用“系”字抒寫不忍離去之情,正好切合柳條、藤蔓修長的特點,又符合春日和風拂拂的情景,不啻是天造地設。這種擬人化的寫法為後人廣泛採用。宋人周邦彥“長條故惹行客,似牽衣待話,別情無極”,王實甫《西廂記》“柳絲長,玉驄難系”、“柳絲長,咫尺情牽惹”等以柳條寫離情,都是與這句詩的寫法一脈相承的。“啼”字既指黃鶯的啼叫,也容易使人聯想到辭別時離人傷心的啼哭。一個“啼”字,兼言情景兩面,而且體物傳神,似有無窮筆力,正是斫輪老手的高妙之處。

詠史

詠史

戎昱

漢家青史上,計拙是和親。

社稷依明主,安危託婦人。

豈能將玉貌,便擬靜胡塵。

地下千年骨,誰為輔佐臣。

中唐詩人戎昱這首《詠史》,題又作《和蕃》,最早見於晚唐範攄的筆記小說《云溪友議》“和戎諷”條。據說,唐憲宗召集大臣廷議邊塞政策,大臣們多持和親之論。於是唐憲宗背誦了戎昱這首《詠史》,並說:“此人若在,便與朗州刺史。”還笑著說:“魏絳(春秋時晉國大夫,力主和戎)之功,何其懦也!”大臣們領會聖意,就不再提和親了。這則軼聞美談,足以說明這首詩的流傳,主要由於它的議論尖銳,諷刺辛辣。

這是一首借古諷今的政治諷刺詩。唐代從安史亂後。朝政紊亂,國力削弱,藩鎮割據,邊患十分嚴重,而朝廷一味求和,使邊境各族人民備罹禍害。所以詩人對朝廷執行屈辱的和親政策,視為國恥,痛心疾首。這首諷喻詩,寫得激憤痛切,直截了當,一針見血。

在中唐,詠漢諷唐這類以古諷今手法已屬習見,點明“漢家”,等於直斥唐朝。所以首聯是開門見山,直截說和親乃是有唐歷史上最為拙劣的政策。實際上是把國家的安危託付給婦女。三聯更鞭辟入裡,透徹揭露和親的實質就是妄圖將女色乞取國家的安全。詩人憤激地用一個“豈”字,把和親的荒謬和可恥,暴露無遺。然而是誰制訂執行這種政策?這種人難道算得輔佐皇帝的忠臣嗎?末聯即以這樣斬釘截鐵的嚴峻責問結束。詩人以歷史的名義提出責問,使詩意更為嚴峻深廣,更加發人思索。此詩無情揭露和親政策,憤激指責朝廷執政,而主旨卻在諷諭皇帝作出英明決策和任用賢臣。從這個角度看,這首詩雖然尖銳辛辣,仍不免稍用曲筆,為皇帝留點面子。

對於歷史上和親政策的是非得失要作具體分析,詩人極力反對的是以屈辱的和親條件以圖苟安於一時。由於“社稷依明主,安危託婦人”一聯,擊中了時政的要害,遂成為時人傳誦的名句。

(倪其心)

桂州臘夜

桂州臘夜

戎昱

坐到三更盡,歸仍萬里賒。

雪聲偏傍竹,寒夢不離家。

曉角分殘漏,孤燈落碎花。

二年隨驃騎,辛苦向天涯。

戎昱在廣德至大曆年間,先後在荊南衛伯玉、湖南崔瓘幕下任職,大曆後期宦遊到桂州(州治今廣西桂林),任桂管防禦觀察使李昌巙的幕賓。此詩是他到了桂州第二年的歲暮寫的,抒發臘夜懷鄉思歸之情。

開頭兩句寫除夕守歲,直坐到三更已盡。這是在離鄉萬里,思歸無計的處境中獨坐到半夜的。一個“盡”字,一個“賒”字,對照寫出了鄉思的綿長,故鄉的遙遠。一個“仍”字,又露透出不得已而滯留他鄉的淒涼心境。

三四兩句寫三更以後詩人悽然入睡,可是睡不安穩,進入了一種時夢時醒的矇矓境地。前句說醒,後句說睡。“雪聲偏傍竹”,雪飄落在竹林上,藉著風傳進一陣陣颯颯的聲響,在不能成眠的人聽來,就特別感到孤方悽清。這把南寂寒夜的環境氣氛渲染得很足。那個“偏”字,更細緻地刻畫出愁人對這種聲響所特有的心靈感受,似有怨惱而又無可奈何。“寒夢不離家”,在斷斷續續的夢中,總是夢到家裡的情景。在“夢”之前冠一“寒”字,不僅說明是寒夜做的夢,而且反映了詩人心理上的“寒”,就使“夢”帶上了悄愴的感情色彩。

五六句敘時斷時續的夢大醒以後再不能入睡時的情形。“曉角分殘漏”。寫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