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0部分

和空間上都為讀者留下想象的餘地。“墟里上孤煙”,寫的也是富有包孕的片刻。“上”字,不僅寫出炊煙悠然上升的動態,而且顯示已經升到相當的高度。

首、頸兩聯,以寒山、秋水、落日、孤煙等富有季節和時間特徵的景物,構成一幅和諧靜謐的山水田園風景畫。但這風景並非單純的孤立的客觀存在,而是畫在人眼裡,人在畫圖中,一景一物都經過詩人主觀的過濾而帶上了感情色彩。那麼,詩人的形象是怎樣的呢?請看頷聯:“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這就是詩人的形象。柴門,表現隱居生活和田園風味;倚杖,表現年事已高和意態安閒。柴門之外,倚杖臨風,聽晚樹鳴蟬、寒山泉水,看渡頭落日、墟里孤煙,那安逸的神態,瀟灑的閒情,和“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歸去來辭》)的陶淵明不是有幾分相似嗎?事實上,王維對那位“古今隱逸詩人之宗”,也是十分仰慕的,就在這首詩中,不僅仿效了陶的詩句,而且在尾聯引用了陶的典故:“復值接輿醉,狂歌五柳前。”陶文《五柳先生傳》的主人公,是一位忘懷得失、詩酒自娛的隱者,“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實則,這位先生正是陶潛的自我寫照;而王維自稱五柳,就是以陶潛自況的。接輿,是春秋時代“鳳歌笑孔丘”的楚國狂士,詩人把沉醉狂歌的裴迪與楚狂接輿相比,乃是對這位年輕朋友的讚許。陶潛與接輿──王維與裴迪,個性雖大不一樣,但那超然物外的心跡卻是相近相親的。所以,“復值接輿醉”的復字,不表示又一次遇見裴迪,而是表示詩人情感的加倍和進層:既賞佳景,更遇良朋,輞川閒居之樂,至於此極啊!末聯生動地刻畫了裴迪的狂士形象,表明了詩人對他的由衷的好感和歡迎,詩題中的贈字,也便有了著落。

頷聯和尾聯,對兩個人物形象的刻畫,也不是孤立進行,而是和景物描寫密切結合的。柴門、暮蟬、晚風、五柳,有形無形,有聲無聲,都是寫景。五柳,雖是典故,但對王維說來,模仿陶淵明筆下的人物,植五柳於柴門之外,不也是自然而然的嗎?

(趙慶培)

酬張少府

酬張少府

王維

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

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

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

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

這是一首贈友詩。題目冠以“酬”字,當是張少府先有詩相贈,王維再寫此詩為酬。

這首詩,一上來就說,自己人到晚年,惟好清靜,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了,乍一看,生活態度消極之至,但這是表面現象。仔細推求起來,這“惟好靜”的“惟”字大有文章。是確實“只”好靜呢,還是“動”不了才“只得”好靜呢?既雲“晚年”,那麼中年呢?早年呢?為什麼到了晚年變得“惟好靜”起來呢?底下三、四兩句,透露了箇中訊息。

王維早年,原也有過政治抱負,在張九齡任相時,他對現實充滿希望。然而,沒過多久,張九齡罷相貶官,朝政大權落到奸相李林甫手中,忠貞正直之士一個個受到排斥、打擊,政治局面日趨黑暗,王維的理想隨之破滅。在嚴酷的現實面前,他既不願意同流合汙,又感到自己無能為力,“自顧無長策”,就是他思想上矛盾、苦悶的反映。他表面上說自己無能,骨子裡隱含著牢騷。儘管在李林甫當政時,王維並未受到迫害,實際上還升了官,但他內心的矛盾和苦悶卻越來越加深了。出路何在?對於這個正直而又軟弱、再加上長期接受佛教影響的封建知識分子來說,自然就只剩下跳出是非圈子、返回舊時的園林歸隱這一途了。“空知返舊林”的“空”字,含有“徒然”的意思。理想落空,歸隱何益?然而又不得不如此。在他那恬淡好靜的外表下,內心深處的隱痛和感慨,還是依稀可辨的。

那麼,王維接下來為什麼又肯定、讚賞那種“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的隱逸生活和閒適情趣呢?聯絡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體會到,這實際上是他在苦悶之中追求精神解脫的一種表現。既含有消極因素,又含有與官場生活相對照、隱示厭惡與否定官場生活的意味。擺脫了現實政治的種種壓力,迎著松林吹來的清風解帶敞懷,在山間明月的伴照下獨坐彈琴,自由自在,悠然自得,這是多麼令人舒心愜意啊!“松風”、“山月”均含有高潔之意。王維追求這種隱逸生活和閒適情趣,說他逃避現實也罷,自我麻醉也罷,無論如何,總比同流合汙、隨波逐流好吧?在前面四句抒寫胸臆之後,抓住隱逸生活的兩個典型細節加以描繪,展現了一幅鮮明生動的形象畫面,將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