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臨近考驗,我越像熱鍋上的螞蟻。然而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上到二樓,心裡怦怦跳個不停。財會室裡頭人很多,都是領工資的,我默不做聲地排在隊伍後面。時間就彷彿停滯了一般。啊,輪到我了!我亮出圖章,對那人說:“我是鄧鈞洪的女兒,來領工資的。”由於刻意用力講話,我的聲音很大。那人看了我一眼,從那一排紙袋裡頭抽出一個,把錢交給我,然後在表格上蓋了一下圖章。直到我下了樓,我才感覺到自己在發抖。那時我沒想到,他們肯定是熟悉父親的圖章的,而且我的樣子老實又靦腆,當然不會懷疑。從那以後,領工資就成了我的事。我雖仍然緊張拘謹,但遠沒有第一回那麼恐懼了。
那個年月,對於落到頭上的災禍(比如被抄家;比如被從家裡趕走,搬到樓梯間去棲身;比如去為牛棚裡受難的父親和被關押的母親送生活用品這一類的事)我既不緊張也不憂心忡忡,反而顯得很平靜很沉著。只有去單位找人開證明轉學啦,去管理處購買食堂的飯菜票(外面的人不得在學院的食堂吃飯)啦這種要同人打交道說明情況的事,我才會感到很為難,很厭惡。看來那種正常的將自己看作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