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也跟著點頭。
“阿健,我們走。”還真站起來,拉著他的臂膀,“我們走。”
“走去哪?”阿健遲鈍著,酒精仍然支配著他。
“我們走。走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再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是考我們的試,走我們的前程。”還真的容顏溫柔,“我們走。”
雖然還不懂是什麼意思,阿健卻點頭。還真去哪,他也願意跟著、
整理了簡單的行李,還真牽著阿健,準備離開臺北。誰也不關心他們的去留,這個繁華的臺北都城,只有暴雨嘩啦啦的下。
等待火車進站的時刻,暗沉沉的地下候車處,楊瑾在那裡等候。
“楊瑾。”阿健坐在另一頭,正在狼吞虎嚥的吃便當,抬頭怪異的望了一眼白衣服的大夫。
“順便帶走他?”楊瑾笑了,“你是個母親。即使今年只有十九歲。”
還真自己也笑了,悽苦著。
“不想向你道別……因為……我……我怕我會大哭出來……”
“你沒有哭呀。”
是的。因為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將到哪裡去。
“這個。”楊瑾拿了張支票,放在她的掌心。“希望這能幫你一點忙。”
六位數的支票。
“不行,我不能……”
“能的。當作是護身符,好好的把他用掉吧……”他擁住還真,愛哭的還真,卻沒有眼淚的抱住他,眼神中出現不屈的堅毅。
阿健看著他,心裡只有詫異,卻沒有嫉妒。這奇特氣質的男人,讓他生氣不起來。
“他是誰?”阿健的眼神,還是一片迷茫。
他?
“天使,在市療院行醫悲憫的天使。”還真向下望著自己的雙手,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還留存在心裡頭。
看著天使給的支票,她將支票折得小小的,放進臨出發前到龍山寺祈求的香火袋。
“如果,”她鄭重的對著阿健說:“如果我不能照顧你了,記得帶著這個,到市療院找楊瑾大夫,他會照顧你的。”
低頭望著這個香火袋,迷茫的眼神漸漸的聚焦。
“不。”他強將香火袋掛到還真的頸子上,“我會照顧你。會的。”
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輕,軟軟的垮向阿健的肩膀,靠著。
沉沉的,穿著黑衣的天使,在地下道,遙遙的送別。
這是你的人生,還真。若是你要求我替你更正這個挫折,其實不是做不到的。但是,這樣的重來,又有什麼意義在?
我很高興,你從頭到尾,都沒向我求救過。
還真……你總是會歸來的。
*****
我總是會歸來的。
還真看著沉沉夜色,長空無星,月色黯淡。阿健昏昏的睡著了,靠著她的肩膀。
沒有向天使求救,這是她唯一為自己驕傲的地方。
我和阿健,必會歸來。
天亮,在另一個繁華的都市下車。
花蓮她總共只來過一次,但是也因為陌生,在這裡沒人認得他們。花了兩天,找到了住宿的地方,他們也就在看得見海的小公寓頂樓里居祝
阿健去7-11打工,還真去了頂好。
這是長期抗戰,總不能彈盡援絕。
做了一個禮拜,阿健和店長衝突,回來嚷著不幹。
“好啊,我買車票,讓你回臺北去。”還真頭也不回。
“還真!你都不知道那個混蛋……”
“我當然知道!”還真也對著他大聲,“我當然知道……我知道你受的委屈……但是比起臺北受的委屈,這些都是小事而已。”
“如果選擇自力更生,這些就是代價。”還真偷偷地拭了拭淚,沒敢讓阿健知道,她的手因為搬貨扭傷得非常疼痛。
要撐下去。阿健從背後抱住她,“好。只要跟還真一起,都好。”
他們也上補習班,每天緊緊張張的衝來衝去。有時阿健會趴在桌子上睡著,還真總是不忍心。
這段期間,還真和阿健的感情漸漸相依,第一次,阿健吻還真的時候,還真沒有拒絕。
“我們好像私奔ㄟ。”阿健笑著說。
“去。誰跟你私奔啊?”
但連上菜市場買菜都牽著手。鄰居都覺得這對小夫妻的年紀真是小,但是有禮貌又勤奮乖巧。常常有左右好心的鄰居阿姨伯母,拎著吃的喝的來接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