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點頭,阿健和小李一起歡呼了起來。
坐在小貨車上,夏天的夜晚,花蓮的天空鑲滿了星子。
閃爍。
滿月下,整條公路被染成銀白的緞帶,年輕的一群,呼叫著,大聲唱著歌,疾弛。
還真被同伴拉去打扮時,阿健已經笑鬧著脫掉了上衣。曬得黝黑的他,看起來像是在地的原住民。
進了房間,同樣黝黑卻明媚的阿美族朋友,抓著她換衣服,朝著她的臉擦胭脂。還真倒是嚇到了。
她向來不碰化妝品,即使生前,所有的化妝品也不過就是隻口紅。現在朋友卻笑鬧著,把她的眼睛描得又圓又大,上翹著,分外媚人。
“好漂亮勒!阿健一定會愛死了!”友伴鬨笑著,“哇!好長的睫毛說……不用假睫毛了……”
假睫毛?別鬧了!一照鏡子,還真倒是嚇傻了。
這是我?穿著傳統阿美族的紅衣裳,繫著繡花腰帶,綁著白布纏繞的綁腿,手腳都掛著鈴鐺,胸口大串大串的珠鏈,羽毛花冠穩穩的在頭,這異族的情調讓阿健傻了眼。
那畫了眼線的眼睛像是貓般向他張望。
“好看嗎?”有些羞怯的,還真低下了頭。
阿健只會點頭。
精赤著上身,這幾個月的體力勞動。在阿健身上出現了成績。斜揹著彩繡的袋子,據說那是裝定情的檳榔用的。
遙遙的,開場時,他們隔著很大的圈子相對,男生和男生牽著,女生和女生牽著。
寬宏的嗓音,在廣大的操場開始迴響,粗豪的男聲,韌婉的女聲,交織成一片。
這夜……
正長。
頓足,大地為之震動,呼喊,迴旋於天聽之上。
月亮礙…聽聽我們的聲音,獻祭我們的歌唱,簡單的舞步,卻是狂歡的開始。還真從來不知道,所謂的狂歡,原來不能僅僅定義在臺北那汙濁的舞廳裡面。雖然,她也沒去過任何一家舞廳。
唱啞了自己的嗓子,跳酸了自己的腿。最後在同伴的呼喊下,將一對對的情侶牽在一起,當然包括了阿健和還真,這讓還真羞紅了臉。
熱情的,他們遞過一小臉盆的米酒,還真倒抽了一口氣。
“不行!我們還沒有成年!”
“連婚都結了,哇勒還成個鬼年!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
鼓譟中,阿健說,“我女人不會喝,我來。”拼命灌著。還真怕他死了,搶著喝了小半盆,馬上頭重腳輕。
哇……輕飄飄……
後來又跳了多久,唱了多久,還真沒有記憶。但是兩個人偷溜出來,在回住處的路上,邊唱著歌,邊跳著舞,這還真是記得的。
然後呢?
醒來時,阿健躺在身邊,這一驚非同小可。
“礙…阿江…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趕緊把被子一遮,完蛋!她只穿著內衣!
即使和阿健在花蓮住這麼久,他們還是很規矩,各睡各的,一來是打工和用功實在太累了,二來是還真不肯。
沒想到……居然在還真喝醉的時候……最可惡的是……人家一點點記憶都沒有……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
“哭什麼?該哭的是我吧?”阿健無奈的看著她,“差點吐在人家的衣服上,不趕緊剝下來,你要怎麼賠人家這穿過三代的衣服啊?”
“你……你脫就脫……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還真扁著嘴。
“如果可以,我也想啊!”阿健大聲起來,“吐完就睡死了過去,我拖了好久的地板,等回來你已經在打鼾了!跟醉得不會動的女人,會有什麼搞頭啊?”
幸好……還真放下心來,雖然有點兒失望。
阿健也揹著她伸伸舌頭。
沒搞頭倒是真的。不過,沒搞頭總可以親親吧?嘿嘿。還真的脖子好光滑喹…
“阿健!你這混蛋!居然在我脖子上種草莓!”還真在浴室裡慘叫。
啊?這是無心之過!這絕對是無心之過啦!
*****
為了那幾顆草莓,還真三四天沒甩阿健,氣得臉鼓鼓的。也為了這幾顆草莓,被譏笑了很久。
懷著忐忑的心情,接到了榜單。
為了到底要上哪裡,她和阿健都猶豫了。
喝過了花蓮的水,他們真的不想再走了。
還真也想過,若是和阿健一起唸書,一起工作,將來結婚生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