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以前學的做的都是奴婢的規矩,如今卻要把老夫人的規矩學起來,閒暇的時間反而不多。賈琳本有些內疚,只是,在這個時代,周氏能獲得自由已是難得的了,總不好再特立獨行地叫她另嫁吧?這不到四十歲就開始守活寡……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的確有些不厚道。如此一來,賈琳也任由周氏學規矩,好歹讓她能打發了時間。
周氏沒有認出秦恕是早年見過的那個可憐孩子,因此不知道賈琳和秦恕之間的交情。雖然秦恕在面對她的時候,也沒有瞧不起她的身份,反而挺敬重的,但看著秦恕那高高大大的樣子,周氏還有些替賈琳揪著心。這萬一有個啥的,很明顯賈琳打不過啊!再看看秦恕的長腿,嗯,賈琳跑也跑不過。
等相處了一些時日,周氏反而就開始替秦恕擔心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和賈琳比起來,秦恕這孩子太過老實了啊。
周氏叫喜翠把點心帶下去裝盤,見屋子裡沒人了,就抓了賈琳的手,將他帶到一邊來說悄悄話:“我看世子如今待你挺好的,你便也把脾氣收斂收斂……日後等你們之間j□j了女人,就算女人做不了正妻,但生了子嗣,也強過不生的。夫妻情分其實最經不起第三人在其中攪合。所以,你莫要把功課落下了,生為男兒,你還是踏踏實實得個功名才好。等日後晉了官身,說話做事才有底氣。”
頓了頓,周姨娘又一臉為難地說:“我這幾日做夢竟夢到了先大夫人,她還向我言謝,只道璉二爺多虧你在一旁照顧提點了,說到動、情處,還淚水漣漣的。先大夫人當家的時候,我恰在賈老夫人跟前伺候,和先大夫人不過是混個臉熟。只如今夢見她,卻能理解她一番慈母心腸,再想到她,倒覺得她親切起來了。這一想,還想起先大夫人去世前後的事情來,總覺得她去得有些蹊蹺。”
“璉二爺上頭本還有一個嫡親的哥哥,喚做瑚哥兒,也是個伶俐的孩子。好端端養到六七歲了,誰能想到,入秋一場風寒,瑚哥兒就這麼去了。那時,先大夫人肚子里正懷著璉二爺……先大夫人當年,明面上說因著瑚哥兒病去,憂思過重,這才導致身體虛弱,難產去世的。可這內裡如何,誰又能知道呢?她身邊伺候的人,沒幾個月,就一個不剩了!而從瑚哥兒病逝到先大夫人生產,這幾個月的時間,管家權可落在二夫人的手裡!”
“再有一個,先大夫人身邊原本有個很得力的老嬤嬤,但因著瑚哥兒病去這事,也不知道是怎麼牽扯的,先大夫人就此遷怒了那個嬤嬤,叫她家去了。那以後,先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人就變成她孃家帶來的一個大丫鬟。只是,那大丫鬟是個心大的,先大夫人去了以後,也不見她如何傷心,立刻就勾了赦老爺……我想著,若是這大丫鬟本來就存了壞心……對了,那大丫鬟也是難產去世的呢,她就是迎春小姐的生母。”也就是說,如果這丫鬟是個壞心的,曾害了自己的主子,那她要麼是因果報應死了,要麼是被滅口了。
說了這番話,周氏又停了一會兒,才說:“當然,這些也是我自己想的。這種沒證據的事其實不該說給你聽,只是,我將這事放在心裡翻來覆去過了好幾遍,不說總覺得不安呢。”
當年周氏在賈母身邊伺候的時候,她就瞧出來老夫人一慣偏心二房。可先大夫人也是百年望族出來的女兒,她本來就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有氣度,又有手段,下人中就沒有不服她的。老國公雖不管內院之事,但先大夫人一嫁過來,他就發話將權利的權利給了兒媳婦。老夫人那時是被高高在上捧起來的,先大夫人看似孝順無比,管家的權利卻牢牢地捏在自己手裡。
老夫人待大夫人也極好,尋常說話的時候親親熱熱,看著就如親母女一般,反倒是二夫人就像現在的邢夫人一樣,不大愛說話。但這都是面子上的。
因著大老爺讀書做人都比不上二老爺,大夫人反而更好強一些,老夫人偏偏還說愛極了她的女紅,先大夫人便年年節節都給老夫人親手做好幾身衣裳。長此以往,身體自然累垮了。老夫人卻又以她管家勞累為由,說爺們身邊不能斷了人服侍,賜了好些美貌心大的丫鬟給赦老爺。
周氏想起這些就覺得唏噓,先大夫人那日子過得……也是可憐啊。
賈琳皺了皺眉,就算母親說得是真的,賈璉生母的死和王夫人——甚至是賈母——脫不開關係,但這事都過去十六七年了,證據也都被人消滅得差不多了。這完全沒有突破口去查這件事情啊!
再說,就算要查,也應該叫賈璉自己去查。他如今和賈府再無關係了,倒是不用再捏著賈府的把柄。
——你太天真了,賈府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