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回過神來,伸出小手,在藍若溪面前展開,“若溪哥哥,你看,扶蘇染的桃花指甲好看嗎?”
“嗯,好看。”藍若溪摸摸我的頭,柔聲道,“扶蘇心靈手巧。”
“嘿嘿……”我紅著臉喜滋滋的端著指甲左看右看。
呃,不對啊!我剛剛要說的不是這件事啊?啊,對了!作業!
“若溪哥哥,糟了!”我咬著唇,可憐兮兮地望著藍若溪。
“怎麼?!”藍若溪也緊張起來。
我苦著臉:“人家忘記先生留的作業了!若溪哥哥,你知道先生留的是什麼嗎?”
藍若溪擰眉思考,我呆呆地看著他,話說這眉間的硃砂痣和他的尖下巴真是絕配啊!
“詠春嗎?”他想了一會兒,猶豫道。
“啊——對對對!就是那個詠春!若溪哥哥好厲害啊!”我睜著星星眼,一臉崇拜。
藍若溪紅了紅面,道:“小時候讀書,每到春天的時候,先生都是要我詠春的。”
我點點頭,忙趴下身子,思來想去,好!就是這個!抓著大毛筆唰唰唰地在宣紙上寫下:
天氣暖還寒,春燕銜泥來,楊柳抽嫩芽,小河破堅冰。
話說,這是人家剛才的感慨了啦!嘿嘿,我搖頭晃腦的唸了一遍之後,覺著差不多了,舉起來給若溪哥哥看。
“啊——還是不錯的。”
若溪哥哥,我覺著你這話說得怎麼有點勉強啊?
馬車換成了步攆,我撩開簾子一角,向外望去,到底是春天,這宮裡頭望眼盡是青蔥嫩綠,一派的生機盎然。
“小公公。”我輕喚一聲。
那機靈的公公忙點頭哈腰地應承著:“平安郡主有何吩咐?”
我指了指外面的□,單手抿嘴輕笑道:“扶蘇想下來走一走,難得這大好的天兒。”
皇宮裡,□已然更勝,點綴著翠色的柳條微微擺動,姿態極美,各種迎春花依著微風招展,爭奇鬥豔,仔細一看,竟已有彩蝶環繞,爭相飛舞。
摒退了隨從的公公,沿著鵝卵石修葺的羊腸甬道一面走一面看,漸漸地繞過假山、池塘、涼亭,走到御花園的深處,皇宮裡雖然守衛森嚴,卻依然有無人的角落,我抖了抖手腳,張開雙臂,呈擁抱大自然狀,深深地吸了口氣。
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累了便歪歪斜斜地依著一顆大樹,突然很想很想一個人靜一靜,在旁人面前,有意無意地,我總是快樂的沒心沒肝,只知玩耍不知天高。
可我也有不想笑不想鬧的時候,人的煩惱,便是從知道開始。以前對一切毫無知覺的時候,我可以什麼都不去想,可身處漩渦中央的我,再怎樣遲鈍,也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不是想刻意地去發現什麼,卻常常無心插柳的發現某些怪異所在。
比如前些天紅鳶蒼白的臉色,還有她避開我丟棄的血衣,比如午夜夢迴時,窗外月華下一閃而過的影子……
柳府也不是我想象中的蕭肅,暗中保護我的人躲得再好,也常常會露出些馬腳。
那個我曾經以為無人看管的囚室,再去時已是空空如也,裡面的擺設已然不似當初,竟成了酒窖的所在。那個少年真的就如夢一般,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死了,逃了亦或是被轉移關押,也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有些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在逃避,心裡潛意識在害怕,害怕有一天會發現那些朝夕相對的人情同姐妹的人信任至深的人,其實是你的敵人,他們為了目的而接近你,甚至會為了目的而傷害你,真的不想感受被人在心窩捅一刀的痛。
所以有時在想,是不是不知道,會更好,因為無知才沒有煩惱。
爹爹越來越忙了,有時候,甚至幾天見不到面,每見一次就覺得爹爹便又憔悴了幾分,隱約感覺,爹爹就像是一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人在拼了命地做事,這種認知,常常讓我感覺遍體生寒。
“剪不斷,理還亂……”
我嘆了口氣,坐在樹根下,隨手拾起一枚石子丟擲去。
“噗通!”
石子拋入花池中,激起小小漣漪。
“噗通!”
又一枚石子落入,池面再次盪漾。
“誰?”我驚了一下,明明我只扔了一顆石子!
“好一句剪不斷,理還亂。”
少年人特有的清爽聲音從頭頂飄來,我立刻條件反射地向頭頂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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