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擺放著茶具,茶杯中的茶葉已經舒展開來,靜靜地漂浮在淡綠色的水面。
伸手碰了碰茶杯壁,溫的。
阿蠻應該離開不久,天已經這麼晚了,他去了哪裡?
這樣想著,便忽然聽到窗外傳來隱隱的打鬥聲。
這裡並不是繁華的大城市,每當入夜,幾乎家家閉戶,鮮有人在街上走動,於是便分外安靜,所以這打鬥聲雖遠,卻也能聽得分明。
其實,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聽力似乎越來越好了。
有時聽到小溪流水聲,本以為很近,卻過去才發現,其實離得尚遠。若是在從前,萬萬是聽不到的。
所以,我推測,這打鬥的幾個人,想必也離得很遠。
推開窗戶,我循聲望去,夜色濃重,月影疏淡,目力所及的範圍,並無人影。
回頭看了看還在微微散著嫋嫋薄煙的茶杯,我拿出別在靴子中的匕首,順著窗戶,無聲躍了出去。
夜為我披上了黑色的外衣,第一次遊走在屋脊房簷的我,懷著隱隱的忐忑,更多的,卻是難以抑制的激動。
寒風凜凜,侵肌裂骨。
打鬥之聲,漸漸清晰。
伏在屋脊之上,我隱匿了呼吸,靜靜向房下看去。
一身黑衣的男子,身形矯健如豹,他一躍而起,薄刃在月華下散著冷冷的光,倏忽折射到他豔麗的面龐,妖冶的眸子有著前所未有的狠厲。
像是月下弒人的妖精。
嘶——
聲音極細,聽者卻無不膽寒——那是皮肉被割裂的聲音。
對面高大的人影應聲而倒,喉嚨鮮血立刻四濺,如落英般紛紛灑落。
男子微微顰眉,足尖點地動作優雅地向後劃過身形,本應完美躲過血雨。那人卻在死前猛地撲過來,沾了血的手指蹭上了男子華貴的靴尖。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男子抬腳便踢,那人已然死去,身子僵硬地滾在一邊,眼睛徒自睜得老大,面目猙獰。
男子冷冷地哼了一聲,半跪下來,拿出帕子用力擦拭沾染了血沫的靴子,卻因血漬滲透,而無法完全抹去。
男子倏忽起身,蹙著好看的眉,死死盯著那駭人的死人臉,帶著深深地怨毒。他握了握手中的冷劍,向前踏了一步,卻又停下,猛地轉身,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阿蠻,你到底是誰?
待阿蠻走遠,我輕盈落地,快步走到屍體身邊。
屍體猙獰的面目讓我不忍再看,卻不得不撥開他的衣襟,希望能夠找到有用的線索……。
燭影幢幢,月色嫋嫋。
我推門而入,阿蠻正坐在茶几前飲茶,面容恬淡,帶著些許睏倦的神色。
他見我進來,微笑道:“回來了?怎麼這麼晚?藍若溪的手腳能治好嗎?”
眼睛不自覺地看向他置於桌底的靴子,已經換了一雙,乾淨華美。
我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走到床邊懶懶坐下,沒有說話。
他走過來,攬過我的身子,將我的頭擱在他的胸口,輕輕吻了我的額:“累了?早點歇息。”
“嗯。”我閉著眼點點頭,靠在他身上不願動彈半分。
阿蠻在我耳邊呵呵地輕笑,他低聲呢喃:“懶蟲?”
手指攀上我的腰,窸窸窣窣找了半天,把腰帶抽了出來。
我像是失了力般仰頭靠在他的肩上,任他為我寬衣解帶,心裡卻是不能平靜。
他扶著我躺下,探身伏在我腿邊,替我脫去了靴子。
“要洗澡嗎?”他問。
我閉著眼,連開口都不想。
“髒丫頭。”他這樣嗔著,語氣卻柔和得很,帶著寵溺。
耳邊傳來簌簌的脫衣聲,過了一會,一個熱源貼過來,阿蠻撐著手臂支在我的頭頂上方,髮梢蹭在我的臉頰,癢癢的。
我皺了皺鼻子,側過頭去。
“娘子?”他湊得更近,聲音像羽毛一樣撩撥著我的耳朵,手指捏著我胳膊上的軟肉,呵呵笑著自語道,“哪裡都是軟綿綿的,像……像什麼呢?”
他想了一會,撥拉著我的耳珠:“臻兒,你說像什麼?”
“像棉花!”
這聲音又清脆又可愛,卻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因為這既不是阿蠻的聲音,也不是我的聲音!
阿蠻也是一驚,迅速伸手摟過我,一把掀開靠在床角的被子!
極樂毛茸茸地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