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脊的生活。然而,現在的她,因為感覺擁有,反而失去了灑脫的能力,突然變得膽怯了起來。
黑暗中,尚恩看不真切巖也的臉,只覺得他的輪廓,在夜色裡,隱隱約約,好像在暗示著什麼。
“你好,我是費琦的朋友巖也,也是她的美髮師。”巖也用手親暱地梳了一下費琦被風拂亂的發。
——他就是費琦口中的那個孩子?
尚恩一直以為,他對他的敵意,只是出於自己莫名的假想;他一直以為,他應該是個青澀機稚氣的孩子。他一直沒有想到,他會是一個大方挺拔的男孩;他一直沒有想到,他會用這種姿態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是費琦的心理醫生,我和她,已經是十幾年的朋友了。”尚恩遞給巖也一張新名片。
終於,還是要面對的。“心理醫生”四個字,重重地鞭撻著費琦的心。她咬痛了自己的唇,扭疼了自己的手指頭。
尚恩知道,自己的話,為費琦帶來了刺痛和不安。其實,他從來不曾在別人面前,強調自己是個心理醫生;但,這次不同。尚恩告訴自己,他是為她好。如果這個男人,連這點事實都接受不了,他憑什麼能為費琦帶來幸福?他憑什麼信誓旦旦地說永遠不走?
“那,你們聊,我先走了。”巖也拉拉費琦的手,微求她的同意。
——巖也也要走了?
握著那雙曾經帶著她一起環遊世界的手,費琦她的眼、她的心、她的口、她的幸福和夢想,像不敵一點風吹的燭火,在黑暗中顫顫抖抖,剛點燃的光亮,就要逐漸消失沉默。
雖然要走,看著費琦,巖也的目光還是溫柔的。
費琦想,或許,他是個體貼、善良的男孩子;但是,我不該自私地以為,他就一定要接受全部。
——讓幸福的樣子留在最初、最單純、最無傷的時候吧。
她決定放手讓他走。
放開費琦的手,巖也發動摩托車,轟隆轟隆的聲音,像無情的炮火,肆虐了夜的寧靜和溫柔。
砰!砰!砰!炮火突然緩和了下來,那是一段宣佈戰局前的間奏。
巖也好像忘了交代什麼,又摘下安全帽,和著問奏,俯在費琦的耳邊:“現在,你有兩個心理醫生囉,所以應該要比別人更健康、更快樂。今天早點睡,明天早點起來,才能開開心心地,吃我為你準備的早餐。”
——可不是嗎?從今天起,我就有兩個心理醫生,一個是巖也,一個是尚思;一個是情人,一個是朋友。
費琦怪自己,不該再胡思亂想,否則,她會被自己的疑心弄得一無所有。
費琦用美麗的眼神目送巖也走,用快樂的聲調,回過頭去,對尚恩說:“你等了我很久?”
“嗯。”尚恩點點頭。其實,他已經等了她十幾個年頭了。
“新工作都穩定了嗎?”曹琦在他身旁的階梯坐了下來,眼神中,還沈澱著沒有攪散,濃濃的甜。
“嗯。”本來,他今天是要找費琦,兩個人一塊兒慶祝新工作終於有了“著落”。
費琦覺得,今天的尚恩很低調,話特別少,於是,她只能有一句、沒一句地,隨意找話聊:“這幾天,有幾家廣告商都要找我去拍廣告,上次Care的導演,甚至力邀我杬加電影的演出。模特兒的工作,都快成為我的副業了。”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尚恩終於說。
“是呀,你看﹗我家對面的這家店,也是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開始籌備的。”
費琦爬了起來,登上小階梯,環顧秘密花園的四周。
西部鄉村式的小陽臺,昨天還空空曠曠的,如今已放置了一張原木圓桌和椅莞,旁邊還有一張隨著晚風輕輕晃動的古董搖椅。
“看樣子,這家店好像都準備就緒了。前幾天,我和斐麗還在清,它會是一傢什麼樣的店呢。斐麗希望,它是一問傢俱行,專賣老闆自己設計、自己製作的傢俱,而且只賣給需要和懂得的人。”
尚恩也走上陽臺,雙手靠在圓柱圍欄上,背對著費琦望向夜空。他問她,但是並不敢正視她:“那你呢?你希望這是一家怎麼樣的店?”
“我想……”望著用鮮麗的馬賽克圍圈成窗框的窗子,費琦用想象探索著黑漆的窗內世界:“或許,它是一家十分有格調的美髮屋。所有悲傷的、沒有自信的女人走進這家店,經過設計師像變魔術一樣的改頭換面後,都會成為一發光的太陽,變得充滿尊嚴和自信。”
“我想,你們都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