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費琦會給他笑、給他熱情、給他關懷。
他恨自己,為什麼要明白。
那張泛黃的報紙在他的手中掙顯了—,照片中Paul而費琦的笑容,扭曲變形了起來。
費琦睜開模糊的眼睛,焦聚落在一個濃妝豔抹、留著埃及豔后頭的女人臉上。她的視線,順著女人的臉往下走,是一片黃綠交錯,充滿陽光溫度和春天色彩的美好景緻。
這個畫面,好像是一個遙遠的夢。她曾經想過,要脫離現實、住進異鄉的古堡,用最單純、最簡單的自己面對生命和生活。
費琦閉上眼睛又張開眼睛,“我在哪裡,我是不是還在做夢。”
“你很安全﹗在屬於我們的城堡中。”一個男人的聲音說。
“巖也﹗”費琦對身旁的男人伸出手。
握住她的,卻是尚恩的手。
費琦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巖也。而剛剛那個畫面,是一幀牆上的電影海報,並不是夢?
——為什麼對她伸出援手的人不是巖也?為什麼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大家找不到你都很緊張。結果!我到美髮店找你的路上,發現你整個人虛脫地斜倚在長椅上。”
——“如果你真地愛他,就放地走吧,你的愛,只會對他造成負累和傷害。”
費琦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被尚恩帶回來的,此刻她腦中充滿的,是席妮姐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你很虛弱,吃一點水果。”尚恩將親自為她削的蘋果遞給她。
費琦對蘋果搖搖頭。
“其它的人……都好嗎﹖”雖然覺得自己失去了擁有巖也的資格,但是她還是掛念著他。
“徘徊在你家門口的記者們等得不耐煩,都已經散了。斐麗要我告訴你,關於形象約的事,一切有她在,只要你活得開心,即使要賠毀約金,她也在所不惜。”
尚恩的話像當頭捧喝提醒了費琦,她所傷害的人,除了她的情人還有她的朋友。
費琦搖搖晃晃地從床上下來:“為什麼我的愛,總是會變成別人的負累和傷害?”
尚恩心疼地將站不穩的費琦摟進懷中。
費琦從尚恩的懷中掙扎出來,她的眼裡彷佛燃燒著一把清冷的鬼火。“我是不是一個可怕的女人﹖一旦被我愛上或是愛上我的人,都會被某種詛咒纏身。先是我的母親、我的姐姐、然後是Paul現在是巖也和斐麗……再來還會是誰、還會是誰?”費琦抓亂自己的頭髮,整個人歇斯底里地吼叫和旋轉。
“費琦﹗”尚恩抓住差一點就要撞到桌腳的費琦。
“尚恩,怎麼辦﹖我好怕,我好害怕。”費琦在尚恩的懷中劇烈地顫抖。
“噓,別怕,無論你遇到了什麼,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我會一直在的。”尚恩親吻著費琦埋在他懷中的發。
——我的一輩子也驅不走——因為最可怕的就是我自己。
費琦在心中喃喃自語。
她突然仰起頭﹕“尚恩,你答應我,你答應我﹗”
費琦的唇泛著紫,她的眼神飄離而閃爍,她的表情不安而晃動。
尚恩發現費琦的狀況很不穩定,她的情緒,隨時都會爆發開來。為了安撫她的不安,他撫著她的臉,點著頭,
“我是一個受了詛咒的女人永遠也不要愛上我,永遠也不要像其它的傻瓜一樣愛上我。”
尚恩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費琦從他的懷中掙脫,拿起尚恩剛剛削蘋果的水果刀、就要往自己手腕劃下。
尚恩快速地橫阻在她與利刃之間,刀在尚息的手臂上劃下了一道新鮮的傷口。
“尚恩﹗”恍惚的費琦在那一瞬間,被刺眼的鮮血驚醒。刀子還握在她的手中,尚恩的血,從刀上滑落,倘上費琦的手,掩蓋過那一隻紋身的手環——
尚恩撫著傷,笑著抬起頭對費琦說。“叫你現在才要我答應你、已經太遲了。”
費琦手上的刀,此時才顫抖地跌落。
“愛上我的人,都會受傷,都會受詛咒。”費琦將尚恩滴血的手抱進懷中。
“就算愛你是傷害,也是一種令人甘之如飴的疼痛。”看著泣不成聲,將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的費琦,尚恩深情地說。
在只點亮幾盞嵌燈的診所大廳、費琦低著頭,生澀地,為尚恩纏裡紗布。
她看著他為她負傷的手,心情像層層迭迭的白紗,充滿了悲哀的顏色和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