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江寧城碾得只剩下當年建業石頭城的些許印記,街頭石灰牆上的鐘馗像也早已湮沒在歷史長河中。朱雀路298號,應天錦衣衙門原址,早己沒了繡chūn刀飛魚服的裝束,但依舊依仗國家暴力機關的陽剛之氣鎮住了那沖天煞氣。
李雲道將那輛蘇E牌照的běi ;jīng吉普停在路口,步行至朱雀路298號。白底黑字的牌匾掛在門前,寫有“江南省公安廳”六個大字。“到底是省廳,比地方上闊氣多了。”李雲道又想起了第一天去姑蘇市局報到的場景,那天被葛母老虎罰去cāo場頂著烈rì長跑,還結識了崔瑩和曹菲,如今奏chūn去秋來,只不過半年的功夫,崔瑩香消玉殞,曹菲不知所蹤。抬頭望了一眼遠遠在大院上空迎chūn飄揚的紅旗,心中若有所思。江寧是省城,比姑蘇城大了數倍還不止,在小小的姑蘇古城他就碰到了普通人此生可能都不會去經歷的無數驚險之事,加上林一一和韓國濤聯手將他調到這諾大的省城,估計面臨的麻煩只會多不會少。
“同志,你找誰?”門前的武jǐng攔住李雲道,但因為李雲道穿著jǐng服,雖然只是學jǐng的肩章,但言語還是客氣了許多。
李雲道說明來意,檢查了證件後,才走入那道常年緊閉的大門。站在大院裡看著面前的大樓他卻有些茫然,如同一隻從小河遊進江海的小魚,身邊的一切陌生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李雲道同志,政治部在七樓,你去直接找秦主任。”說話的是剛剛在門口檢查他證件的年輕武jǐng,臉膛曬得黑黝黝的,此刻應該是剛剛換崗下來休息,看到李雲道站在院子zhōng ;yāng發呆這才熱心地上來提醒一句。
“哦,好的,謝謝。”李雲道沖年輕武jǐng笑了笑,挺了挺剛剛有些佝僂的胸脯,徑直往那大樓走去。年輕武jǐng倒是一臉羨慕地看著李雲道,地級市的學員jǐng察能一下子調來省廳,說他背後沒有人是無人會相信的。
李雲道並不清楚身後的年輕武jǐng正在驚羨他的好命,他卻在心中琢磨著這次林韓二人聯手將他調過來的用意。從原先就任的地級市帶人過來顯然是會觸及一些官場忌諱,這一點熟讀《資治通鑑》的李雲道不可能不清楚,但既然會調他上來,那肯定是要能派上用場的。省廳大樓裡不時有人來往,但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誰也沒注意這個扛著學jǐng肩章的小jǐng察。
默默乘電梯從一樓到七樓,尋到“政治部”銘牌,門上又寫著“主任”二字的辦公室,李雲道輕輕敲門。
門內傳來一個高吭的男聲:“進來。”
推門而入,裡頭是機關單位一貫的裝修風格,辦公桌的電腦後方坐著一位緊盯電腦螢幕的中年jǐng察,隔著電腦,只看到他半邊臉和冒在顯示器上方“地方拱衛zhōng ;yāng”的髮型。
“坐。”那人沒頭沒腦地扔了句話。
李雲道也不吱聲,微笑著在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隨後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辦公室的環境。雖然是機關單位一貫的深沉風格,連木地板都是深柚木sè系的,但辦公室的牆上掛著一幅“山竹chūn雨圖”的水墨畫,畫對面的牆上是一幅字,落款是江寧藝術學院某大師某年某月留筆,辦公桌上放著一隻不算顯山露水的石制貔貅。看起來,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應該算是個不落俗套的雅jǐng。
緊盯螢幕的中年男人其實也在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這個剛剛從地方調來省廳的年輕人,作為省廳組織管理部門的一把手,秦奮韜也很好奇這個年輕人的背景。他的背景資料秦奮韜已經詳細看了一遍,不知名的地方高中畢業,專升本的快速野雞學歷,這些都不算什麼,甚至有些讓人倒味口,但他入職半年以來的經歷以及兩任直接領導給予的評價倒是讓秦奮韜頗為懷疑。
其中一個是姑蘇市局刑jǐng支隊現任隊長葛青給予的評價:“該同志做事認真負責,一絲不苟,並擅於打破傳統思維,對得多方面多角度的逆向思考……在市刑jǐng支隊見習期間,曾獨自力擒公安部S級通緝犯一名,擊斃犯罪份子兩名……該同志在刑事案件偵破領域有獨特見解,望領導部門知人善用,讓李雲道同志在關鍵崗位發揮關鍵作用。”
另一個評價則是李雲道調來省廳前的直接上司宣傳處處長牛延火的評價:“該同志認真熱情,對待同志如同chūn天般溫暖……李雲道同志學富五車,在寫作、作畫、書法等領域都有一定造詣……希望該同志在更高的平臺上為國家為人民作更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