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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部分

深秋季節,山中清晨風勁氣涼,只是那張桃花般妖豔的臉龐卻汗珠密佈:“真不知道弓角的力氣從哪兒來的?百來十斤的玩意兒,他整得跟飯勺般輕鬆。”

李雲道一臉苦笑:“他在的時候感覺不到他的重要,現在他不在了,這種感覺倒越來越強烈了!”

“嗯!”徽猷微微點了點頭道,“今天我上趟山吧,不然要坐吃山空了!”

李雲道費了吃奶的勁兒,才把鐵掃把移到牆角,轉過頭道:“你在家待著,我帶十力去!”

“算了,還是我去吧!你的刀再怎麼樣快,也快不過我的那杆土銃。沒準兒今兒運氣好,獵到個熊瞎子什麼的,臨走前我們還能吃頓冰糖熊掌,這一走,下一次吃我做的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說話的功夫,徽猷已經緩緩踱入廚房。廚房對於他而己一日三餐,就如同這片山林對於弓角的意義,什麼君子遠廚庖,什麼國家級保護動物,對這兄弟二人來說並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他們的要求不高,只是三兒能吃飽穿暖而己。

捧著一冊《道藏》站在正佛堂大殿前的李雲道並沒有什麼佛道非一家的覺悟,反倒是在老喇嘛綿綿不決的誦經聲和刺耳的經桶聲中,悠哉閒哉地默唸著玉清無上內景真經。

或許這應該是全天下最不像佛寺的佛寺了,因為很難看到一個佛寺不供奉著佛尊聖明,天下間,佛殿中僅一草編墊外其一他物的寺廟的確難得一見。坐在草編墊上輕誦經文的老喇嘛許久後才睜開眼睛,詭異的經桶轉動聲隨之嘎然而止。

“孩子,過來!”

等李雲道從中道藏經文的神秘中緩過神來的時候,驀然發現,老喇嘛正顫抖著那隻如同老末般瘦骨的手,在空中緩緩招手。

這一刻李雲道有股莫名的感動,似乎他到目前為止,還不清楚這亦父亦師的老喇嘛到底如何稱呼,他甚至連老喇嘛的法號都不清楚。

只是下一秒,感動消失耽盡。

坐在冰涼板石面上的李雲道一面肅穆,在老喇嘛面前,他無需給自己帶上那個沉重不堪的面具。

“知道為什麼我不讓你習武嗎?”老喇嘛的聲音沉緩而綿長,餘音繞樑,宛若鳴誦真經。

李雲道搖頭,面無表情,緩緩道:“不習武也沒有什麼不好,人就是這樣,身體動得太多,就不太喜歡動腦子,畢竟這個世上像徽猷那種文武雙全的高智商變態是極其罕見的。我挺喜歡這種感覺的,萬事動腦子,力氣活兒,讓別人去幹,我謝大師父還來不及呢!”

老喇嘛搖了搖頭:“你這孩子,我養你們三兄弟這麼多年,你那點小脾氣啊……”

李雲道的性格就和他在外人面具的面具一般,卻是在乎的事情,他就會越裝得滿不在乎。李雲道說得越多,老喇嘛就越清楚,這孩子在怨他,雖不至於恨,但是怨也怨得很,要知道,在這深山老林裡,沒有一身本事是無論如何都混下去的,弓角和徽猷,一剛一柔,但都是身懷老喇嘛真傳,唯有李雲道,日日干著與生存絲毫扯不上半點兒干係的事情。

“罷了,這其中的玄奧怕是你一時半會兒怎麼也悟不清楚的,只得等到某年某月某月,醌醐頓開的時候,你還能如現今般坦然暢笑。”老喇嘛微微笑了笑,說出一連串李雲道怎麼都聽不明白其中玄奧的話語,隨即就把這個在山中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刁民拋至腦後,只是在詭異玄奧的轉經桶聲中,默唸著眾人幾輩子都悟不清楚的《雜阿含經》。

沉默了許久,李雲道才緩緩道:“大師父,我明天早上走!”

一卷《雜阿含經》念至最後,滿臉溝壑的老喇嘛才緩緩睜開眼睛,除下手上那串歲月痕跡斑駁的佛珠,送到李雲道手上:“這串佛珠伴我多年,只待它能稍稍化解你心中的戾氣。孩子,大師父沒有別的要求,只要你帶上這串佛珠和十力那孩子就夠了!記住,凡事化幹弋為玉帛並沒有壞處,得饒人處且饒人,殺人並不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怕就怕殺人成癮,所以你記住,所謂四大皆空,無一不能輔佐你踏上更高的臺階,只要心存善念,此生和尚我無憾己!”

李雲道不置可否地接過老喇嘛手中的一串汙洉和油漬遍佈的佛珠,毫不猶豫地將其掛在手腕處,緩緩道:“人又不是畜生,我不是弓角。殺人的活計,我沒有那麼麻利!”

老喇嘛緩緩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做解釋,只是隨後又沉寂入了無盡的佛家玄妙。

輕輕撥弄著手中的佛珠,李雲道從正殿走回廂房,端坐在那張滿是線裝古籍的書桌前,凝視著那串從小就覬覦許久的佛珠,沉思不語。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