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才是罪孽深重到極頂的人呢?”李雲道仰頭看著臨時工棚裡的天花板,一臉寂寥,“大師父把我們三兄弟帶到崑崙山,二十多年不讓我們下山,難道我們真的是罪孽深重嗎?不對呀,大師父說,他帶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們三兄弟還都抱在手裡呢。”
小喇嘛輕輕搖了搖頭,打佛謁般地道:“生生世世輪迴迴圈。”
“你是說我上輩子是個惡人?”李雲道看了一眼小喇嘛。只是小喇嘛卻在說完那句話後,緩緩進入了夢鄉。拿出一件乾淨的舊衣服輕輕蓋在小喇嘛的身上,李雲道卻沒有敢去碰那隻一根掛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看著一臉安詳的小喇嘛,李雲道嘴角輕揚:“剛開始是苦了點,不過,總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刻的。”
入夜,安徽黃山,天都絕峰頂。一輪彎月高高掛起,離月亮不遠處,還有幾顆肉眼可觀的星。月光下,一襲月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凝視當空明月,微微皺眉,許久後才緩緩冷笑道:“北方天狼破軍,南方白虎衝宮,東方倒是安靜得很,是大吉,還是大凶,還是得看造化。躲了二十幾年,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
秋日的蘇城,朝陽柔和,如同這座城市般婉約動人,不驕不躁。
金雞湖畔的臨時工棚裡早就熱火朝天,休息了一夜,這些本就年輕得精力過剩的外來民工又生龍活虎了起來,經歷豐富的再加上性格外向一點的,就開始一段接一段地講著無傷大雅的段子,在一次次大笑中,誰也沒有在意,最靠門的那張小床上,一大一小兩人早已經不在屋內。
李雲道永遠是保持六點半起床,雷打不動地圍著金雞湖跑上一圈,對於從小在崑崙山裡瘋野瞎竄的他來說,這點兒體能消耗似乎根本算不上什麼。難能可貴的是,自打來到了蘇州以後,十力嘉措也放下了每日清晨的佛堂早課,專心致志地陪著李雲道一起晨練。
此時的蘇城似乎有些清冷,尤其是人口並不算太密積的園區,鮮能見到黃面板黑眼睛的中國人,反倒是黃頭髮綠眼睛的老外不少見。
遷就十力嘉措的步伐,李雲道故意放慢了速度,圍湖半圈跑下來,李雲道面不改色,年紀還不及李雲道一半的十力嘉措居然也如同身邊的成年一般沒有絲毫的不適感。跑到湖邊的廣場時,李雲道如同往常一般伸展腿腳,只可惜他踢不出弓角那般北腿的縱橫捭闔,也打不出徽猷那般南拳的靈動飄逸。在這一點上,說他一點兒都不怨老喇嘛,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李雲道是人,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也是從襁褓裡頭慢慢地一步一個腳印地成長起來的,沒有理由看著大哥和二哥天天練著北腿南拳而心裡不癢癢的。直到昨天晚上,十力嘉措很認真地問他有關“殺人”的問題時,他才有點兒想通為何老喇嘛偏偏半點兒功夫都不願意教自己。想到這裡,面對著朝陽下一片波光的金雞湖面,李雲道啞然失笑:“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我還差不多!殺人?那是多麼遙遠的一件事情。”
就在李雲道伸展著腿腳的時候,十力嘉措早就擺開架勢,一套李家三兄弟都叫不出名字的內家拳法似乎就是為小喇嘛量身打造的,看得從一旁跑步經過的藍眼老外們紛紛駐足,不大一會兒,就已經呈現扇形狀將小喇嘛圍在了中間,等到李雲道轉過身的時候,整個被嚇了一跳,一時間愣在了當場。
那些黃頭髮藍眼睛的老外們似乎早就對中國功夫傾慕已久,見小喇嘛一套拳打完收功,頓時就有幾個膽大的跑上來就要拜師,嘰裡呱拉各種洋文嚇得小喇嘛連連後退,躲到了李雲道的身後。面對一群語言不通的高鼻子藍眼睛,李雲道頓時也沒手抓癢了。儘管他博學多才,可是畢竟沒有接受過現代化的正規教育,自學成才的他也自然不會想到去學什麼八杆子打不著的洋文。幾個一臉崇敬之情的年輕老外更是拉住了李雲道的胳膊,說什麼也不讓他走了。搞得李雲道想走也脫不開身。
“他們說你一定是小傢伙的師父,都要拜你為師。”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李雲道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尋聲望去,卻看到了一個他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
蔡家桃夭。
一個放在古代足以讓帝王三戲諸候的傾城女子。此刻的蔡桃夭又是以第三種形象出現在李雲道的面前:昨晚如瀑布般散開的長髮此刻被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辮,看起來就活力十足,一身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黑色運動服,連腳上的小巧運動腳也都是黑色的,一副白色的蘋果ipod拿在手中。一看就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普通的姑娘,而事實上,北大校運會的徑賽專案中,女子一百米和二百米的紀錄保持者就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