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那太監才讓一行人稍後片刻,進去稟告。
隋暖枝蹙了蹙眉頭,有些疑惑皇帝親自召喚他們進宮,為何表現得彷彿他們是臨時來求見的一般。但不等她想明白,裡頭出來一個大太監,客氣地與隋暖枝行了一禮。轉頭引幾人進去。
已經是四月底,天兒早已轉暖。大明宮裡卻還是燒著炭盆。
重重地帷幔之內,一個消瘦的男子坐在窗邊。逆著光瞧不清楚面孔,只看得到一雙銳利如刀的眼睛。
隋暖枝不敢東張西望,生怕有不當之舉惹怒了這位喜怒不定的皇帝。她目光凝視著眼前的第二塊磚,禮儀周全地上前跪下,以標準的拜禮磕了個頭。她的身後,袁嬤嬤拎著奶嬤嬤們也跪下來給皇帝磕頭。兩個小孩兒這才下了地,站在奶嬤嬤身邊睜著大眼睛,十分安靜。
大殿之中寂靜無聲,隋暖枝身體僵硬,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許久,一道低沉而優雅的嗓音緩緩響起,驚得隋暖枝心口一跳。她愣了愣,才扶著袖子站起了身。抬頭不經意見瞥見了上頭的人半張臉,嚇得趕緊垂下眼簾。不敢多看。反倒是她身後的兩個小孩子,睜著大大的眼睛毫不避諱地盯著皇帝看。
皇帝此時也一樣,安靜地凝視著兩個孩子。
雖說是龍鳳胎,卻長得完全不一樣。其中一個估摸著是集齊了父母五官的優點,漂亮得有些驚人。小小年紀便十分沉靜,眼睛滴溜溜轉,一看就是個往後腦瓜子好使的。另一個就比較像父親,模樣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就是眉眼之中有一股傲氣,瞧著十分像故人。
“哪一個是男娃娃?”皇帝的嗓音與他的皮相
一樣出眾。哪怕身體已經垮了,這人的皮相卻還沒垮。只有鬢角染霜,看得出人已經老了。
隋暖枝正色起來,扭頭看向兩個孩子,又看向袁嬤嬤。
袁嬤嬤的手碰了碰小君珩的肩。
“這一個。”隋暖枝的手搭在了小君珩的肩上,將人牽著往前走了一步。
皇帝沒想到長得漂亮的是個男娃娃。他朝小君珩招了招手,隋暖枝極袁嬤嬤等人瞬間緊張起來。小傢伙卻沒覺得緊張,挺著小肚子就蹬蹬瞪地走過去。
他才二歲,雖然聰慧,卻還是個小孩子。也不知皇帝是誰。就挺著小肚子梗著脖子仰頭看著坐著的皇帝。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鼓鼓的腮幫子上一張紅嘟嘟的小嘴兒。小傢伙仰頭,皇帝就低頭。一老一小兩人對視許久,小君珩忽然抓住了皇帝的衣襬。
皇帝面上神色沒動,四周的人卻各個嚇得魂飛魄散。尤其是袁嬤嬤和奶嬤嬤,心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可對面之人是皇帝,皇帝沒有說話,在場誰都沒有開口的權利。袁嬤嬤膽戰心驚地看著小君珩抓著皇帝的衣襬,哼哧哼哧地爬上了龍椅。然後一屁股墩坐在了皇帝的懷裡。
隋暖枝已經開始頭暈目眩,袖籠裡的手都在顫:“陛下,小孩子不懂事,如有冒犯……”
她話沒說完,皇帝擺擺手,示意她住口。
隋暖枝就跟被掐住了脖子似的,臉一瞬間漲得通紅。她手心裡也冒起了汗。
雖說不曾見過皇帝本人,隋暖枝在閨中卻聽說過太多皇帝的荒唐作為。用她祖父的話來說,當今聖上是個喜怒不定且多以殘忍的人。心胸狹窄,卻又城府極深。這樣的人心不在正道上,是極為危險的。她不確定這樣危險的人會不會因為一個孩子無心之失,會當眾發難。
然而不等隋暖枝這一口氣嚥下去,站在奶嬤嬤身邊的呦呦估摸著是見哥哥有的坐,自己沒的坐。霸道的脾氣犯了,突然邁著小短腿蹬蹬地也跑過去。不等其他人攔她,拽著皇帝的另一邊衣襬,哼哧哼哧地也爬上去,在皇帝的另一邊坐下來。
她不僅坐,還霸道地推哥哥。覺得哥哥佔的地兒多了,一個勁兒地把人往一邊拱。
皇帝的懷裡突然多了兩個奶香奶香的小糰子。這小糰子不僅不怕他,還旁若無人地打起來。驚奇之下,皇帝一時間都有些看呆。
兩個小糰子打得難捨難分,偏偏不愛哭。跟兩隻軟乎乎的小奶貓在懷裡蛄蛹似的,叫人心口發軟。
皇帝本來還想問,結果兩小糰子打到最後誰也不讓誰。呦呦為了宣佈自己佔領了全部,忽然撲到皇帝的懷裡抱住,口齒不清地說是她的。小君珩一聽妹妹又來搶,頓時也不高興了。心一橫也去扒拉她,說是自己的。兩個小孩子為了皇帝是誰的,吵起來。
蕭瑟了許多年的大明宮,有朝一日會因為兩個小孩兒搶東西而吵鬧不已。
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