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這一條線不扯不知道,一扯才知道里頭水深得令人咋舌,直接扯出了十年前的十幾起科舉舞弊涉案人。這要是朝廷的懲處下來,牽涉的人就廣了。
當時蕭衍行還年輕,處事手段過於狠辣,逼得一些人狗急跳牆了。
朱德勇案一爆出,各方勢力都聳動起來。
這般就正中了皇帝的下懷。他本就預備給蕭衍行安個罪名,好一舉將他打壓得翻不了身。現成的梯子遞下來,他便任由這群人誣告當朝太子縱容身邊輔臣貪汙……
這裡頭的樁樁件件,一團亂麻。
其他且不說,這被頂替的朱德勇當初在發覺自己功名被頂替時,也曾狀告過朱家。只是他並未得到想要的公道,還被關進了地牢。
多年前,若非他警醒,怕是早就死在了官府的地牢之中。
他賄賂了看守地牢的獄卒,在朱家對他下手之前,先越獄逃了出來。
不過之後也沒能躲過迫害。
朱德勇的一家人一夜之間被人殺光。勒緊褲腰帶供他讀書的爹孃爺叔全部死了,在村子裡的村長也將他們一家除名。他意識到不妥,當夜逃出了衢州。結果逃難的途中,被人打折了一條腿,刺瞎了一隻眼睛。朱德勇靠著一股讓這幫人償命的狠勁,苟延殘喘地活在這世上。
知道來找他的人是太子,朱德勇老淚縱橫。跪在地上懇請歐陽將軍,一定要讓這幫人償命。
蕭衍行的人將他帶回涼州,花了些時日。如今人安置在另一處,臨安縣下屬村落的一個農莊裡。京城的情況還不分明,只能耐心等著大理寺查清舞弊案,再將人送出去。
至於綾人羽,他已知朝廷打算重啟七年前的貪汙案,希望能參與到案件的審理之中。
綾人家遭此大難,門下一百七十五條人命,他想親自討回公道。
蕭衍行雖然看他不順眼,但思索再二,答應了這件事。至此,綾人羽便在蕭衍行的手下做事。
朱德勇雖傷了一條腿瞎了一隻眼,收拾好,還是有讀書人的風骨的。許是出身於最底層,又經歷了十幾年的苦難,朱德勇十分通透。蕭衍行親自見過他一次,對這個人感覺到十分可惜。不過依照大慶的規矩,身體殘缺的人不能為官。朱德勇便是沉冤昭雪,前途也盡毀了。
年關都在忙,蕭宅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袁嬤嬤日日看著脾氣極差的主子,心裡就不得勁。她也算聽莫遂說了點隻言片語。不敢說知道全部的內情,至少是知曉原因所在。
正是因為知曉,才不知道該怎麼辦。
若說以往,袁嬤嬤必定是全站在自家主子這邊,怪王姝不識好歹。可跟王姝相處這段時日,她也是看明白了王姝的性情。但古往今來女子都是這麼過來的,沒有誰能特殊。小君如今年紀還小,分不清好賴,才敢這麼跟主子爺嗆聲。等受過現實的磋磨,便會知曉有些天真是必須放下的。
可這話她心裡能想,嘴上卻不能說。王小君如今都那麼大肚子,要是把她氣出個好歹,那可不得了。
偷偷瞥了眼屋內,主子爺的臉冷得都要結冰凌子了!
唉聲嘆氣的,袁嬤嬤還是得問。畢竟明日就是除夕,總不能讓王姝一個人在外頭過年。爺便是跟王姝置氣,大規矩上不能不管不顧的。
在屋外頭轉悠了幾圈,袁嬤嬤才做好心理準備進了屋。
她先是給蕭衍行斟了一杯茶。屋中香爐嫋嫋,茶水的水汽氤氳了他的眉眼。袁嬤嬤偷摸地打量蕭衍行的臉色,不過幾日的光景,主子爺眉宇之中的冷色越發的深重了。幾次欲言又止。實在是瞧不出他的喜怒,她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問:“爺,今兒把小君接回來麼?”
正在寫字的蕭衍行手一頓,沒抬頭。
袁嬤嬤於是又道:“明兒是除夕了。小君那肚子也不曉得怎麼樣,前兒還聽姜嬤嬤說,小君近來胃口不好。好幾日都不吃東西,人憔悴了許多……”
蕭衍行緩緩地抬起頭,眼神冷冽地掃向袁嬤嬤。
袁嬤嬤心口突突地跳,但這話不說不行:“爺,大過年的,莫要跟小君置氣。小君年歲還小,脾氣又硬。您跟她氣這些事兒,何苦來哉?”
她話說完,書房裡安靜了許久。
袁嬤嬤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大冷的天兒,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
雖說她在蕭衍行這有著旁人沒有的情分,但奴婢就是奴婢,等閒不能逾矩的。袁嬤嬤素來很知分寸,這是頭一次說著等不著調的話來。
就在袁嬤嬤快要跪下來請罪時,安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