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遊廣寒(三)
吳天遠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柳含煙卻笑著道:“你是不是想說,萬一如果這些皇子們都不肯妥協又該怎麼辦?你就放心好了,總會有人肯出來當這個皇帝的。況且萬一當真發生了這種情況,那我們就回頭去相助張良望。張良望肯定會答應我們的條件的。”
吳天遠嘆了一口氣,道:“只是這些日子苦了你了。你既要照顧‘昊天堡’在京城的生意,又要打探京城各方勢力的動向,還要與三堡主一道處理‘昊天堡’準備應變的事宜,每晚都忙到四更天。你總這樣下去,身子骨遲早會垮掉。”
吳天遠的聲調中充滿了疼愛之情,柳含煙聽得十分感動。可是“昊天堡”那麼大的家業,想要隨時應變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自從吳天遠入宮之後,她便沒日沒夜的與三叔柳千崖一道透過書信往來處理這件事情。眼見吳天遠如此擔憂自己,當下她強顏一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這些日子忙一些而已,再過個五六天,待所有的事情忙定了,自然會有許多清閒的日子。”然後,她又道:“你還別說,這些日子以來,為了應變,我們‘昊天堡’各處店鋪都減少了進貨,可是我們的獲利卻比以前更多,也不知是什麼道理。”
柳含煙只顧著說話,一不留神指尖上卻被戳了一針。輕輕地驚呼了一聲,她忙將如春筍般的手指放進櫻桃小口之中吮吸了兩口。吳天遠聞聲忙問道:“怎麼了?”
柳含煙不答,卻向吳天遠問道:“你怎麼到現在也沒有將你入宮威脅朱元璋的事情告訴愣子?”吳天遠反問柳含煙道:“為什麼要告訴愣子?”柳含煙道:“愣子什麼都不知道,再過一兩日他的傷好了,就要入宮當差去了。你就不怕朱元璋乘機對付他?”
吳天遠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說過,千萬不可以向朱元璋示弱嗎?我就是要讓愣子在他身邊當差,看看究竟將如何對待愣子。他朱元璋如果敢對愣子下手,也應該知道我會如何報復他。朱元璋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對愣子如何的。”
柳含煙聽吳天遠說得極有道理,當下點了點頭,卻將手裡剛才一直繡的東西拿到吳天遠的面前,向吳天遠道:“你看看這個枕套如何?”
吳天遠見柳含煙的手中那個枕套上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甚是精緻,當真是栩栩如生。當下他讚道:“大小姐的手藝真不錯。只是這種東西只要肯多花些錢,肯定能買到的,大小姐何苦花這許多功夫?”
柳含煙撇了撇小嘴,道:“買的東西有什麼稀奇的?自己親手做的才好。”
吳天遠笑了起來:“大小姐這是在準備嫁妝嗎?”
柳含煙嬌靨微微一紅,正待說些什麼,卻只覺螓首猛地一沉,似是被人當頭狠狠地擊了一棍,暈暈沉沉的,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吳天遠忙伸出手去抓住柳含煙的皓腕為其號脈,然後又用力地嗅了嗅,這才伸手奪過柳含煙手上的那根針,道:“原來罪魁禍首在這裡!”
“怎麼回事?”柳含煙這時倒不再覺得難受了,只覺得懶洋洋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只是全身提不起一絲勁道來,整個人已是半倚半躺在吳天遠的臂彎之中了。
“這針上被人下了藥。”吳天遠一邊憂心仲仲地道,一邊在心裡擬著方子。
“什麼?針上被下了毒嗎?”柳含煙聞言嚇了一大跳,可是依舊提不起精神來。她努力著想振作起來,從吳天遠的臂彎中脫出,最終卻仍以失敗而告終。
“不是下毒,是被下了藥。是一種幻藥,其中一味主藥是‘幻陰草’,這種藥不會將人毒死,卻會讓人產生各種幻覺。你身邊的丫環中肯定有奸細,否則這針上決不會沾上這種東西的。也是我一時大意,剛才你一進來的時候,我就聞到你的身上有一股子異香,我還以為是你今天換了香囊,早知如此,我就該將這根針好好檢查一番。”吳天遠說到這裡,流露出極為懊悔的神色來。
“幻覺?我怎麼沒感覺到?”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看就快了。”吳天遠見柳含煙媚眼含春,面泛桃紅,瞧著這情形,柳含煙隨時都會墜入夢幻的深淵之中。只是吳天遠瞧著柳含煙這樣的表情,也是心動不已,他生怕自己再看下去,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當下他硬生生地將目光移開,不再去看柳含煙。
柳含煙若有所思地道:“肯定是阿古拉買通了我身邊的丫環,在我的繡花針上下了藥。這藥的效力有多久?”
吳天遠也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阿古拉乾的。“幻陰草”產自西域,師父的醫書裡只記載了“幻陰草”的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