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藍海上來‘理想鄉’,目的顯然要對老師不利。既為了老師,也為了替我那兩名兄弟報仇,什麼尊嚴和榮譽感?這些無聊東西連半個銅錢也不值,我統統都不要了。”朱孝仁不屑地冷笑兩聲,續道:“午門兄你不願意動手?好,你有你的堅持,我也不來勉強你。但我要做的事,你最後也別來阻撓。否則的話……嘿,老師自然會給咱們個公道。”也不等對方回答,朱孝仁腳下用力微微一壓,觸力感應板立刻有所感應而作出回應。懸浮不動的浮空飛碟啟動,然後沿著一條看不見的和緩斜線,徐徐向地面滑了下去。只不過短短片刻,它已經降落至地面戰場上空。朱孝仁縱身跳下飛碟,一聲冷笑,將從武器架處取下長棍“定天針”,橫器當胸,向著藍海靠攏過去。
虎死不倒威。藍海不是虎,卻屬人中蛟龍,更兼多半還沒有死。即使他已經倒地不起,身上連半點生氣都感應不到了,卻仍然足以震懾宵小。故此,朱孝仁絕不敢冒進貪功。他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一步、又是一步。以殺意與力量兩種元素相互紐絞而成的弓弦,就在無形中越拉越緊。身心內外,不斷調整合一,為即將出現的必殺絕招作好所有準備。按照計算,當朱孝仁自己行近至藍海身邊半步之外時,殺氣就能滿蓄至顛峰。而那個時候,也正是他出手的最佳時機。
九、八、七、六……藍海依舊俯伏地面,僵臥如死,一動也不動。而朱孝仁的緊張感,則不斷被淡化。現在他可以肯定了。這並非什麼陰謀或陷阱。確確實實,傷重的藍海已經失去所有力量,只能等死了。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兩名親生兄弟被殺的血海深仇,今生今世也難以報復。可是沒想到,機會竟然忽爾從天而降,豈能讓朱孝仁不為之喜不自勝?他嘴唇顫抖,滿面通紅,內心喃喃祈禱,感謝上天安排,讓自己有機會可以手刃仇人。十指緊握,將“定天針”捏得宛如鑄死在自己掌間一樣,朝天高舉,儲勢欲砸。
五、四、三、二、一!時機到了!朱孝仁雙目圓睜,猛然斷聲霹靂怒喝。神兵未動,極力收斂的殺氣已先如山洪爆發呼嘯洶湧奔騰怒卷,宛若實質一般衝向藍海。“定天針”隨之更似蒼天傾塌,劈開空氣引發轟鳴震爆,對準藍海的腦袋狠狠砸下。朱家三絕最強一式:“絕對空虛”!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被“定天針”砸個正著,都“絕對”會立刻變成一無所有的“空虛”。
銳烈殺氣活象燒成火紅的長針,不偏不倚,正好刺在藍海大腦之中。一片混沌驟然因為這外來刺激而恢復了短暫清明。僵臥倒伏的藍海驀然驚覺殺機臨身,完全不假思索,身體立刻作出了最自然直接的反應。肩不動足不抬膝不彎,身體猶如殭屍般筆直彈起,右手抓住自己胸前那條金屬鏈帶,猛然一抽一揚!迅雷不及掩耳之際,比閃電更快的一抹清光破風激『射』,正是神兵“阿修羅”!
刀光過頸,人頭沖天,鮮血激噴,命喪黃泉。磁場力量失去思想控制,縱然“定天針”依舊勁力不衰,卻已經全無威脅可言。“定天針”緊挨著藍身體擦過,隨即“咚~”地砸落地面,當場將地面狠狠劈出一條綿延千米的筆直裂痕。緊接著,無頭屍體仰天后摔,倒臥於血泊之間。屍體雙手依舊緊抓長棍,而滾開至幾步之外的人頭,也依舊面帶欣喜笑容。
顯而易見,即使在臨死之前的一刻,朱孝仁依舊沉湎在大仇即將得報的喜悅當中。那種利刃斷頸的疼痛甚至還來不及傳入大腦,他已經變成了無頭之鬼。與此同時,藍海其實也是傷疲力竭。剛才這一刀,根本只屬危機臨身之下,迴光返照效應所導致的應激反應。故此一刀過後,藍海連收回神兵的力氣也徹底消失,就此再次屈膝跪倒在地,宛若雕像,木然不動。
地面戰場上所發生的這一切,全被置身高空之上,腳踏浮空飛碟的鐵午門看了個,明明白白。他悚然動容,忍不住脫口讚歎道:“好一個藍海,好厲害的一刀。唉~~朱孝仁啊朱孝仁,假如你沒有捨棄武者尊嚴,不去做這種乘虛而入,落井下石的勾當,那麼又怎麼會淪落到這個下場?可嘆,可憐,可笑。”
“鐵午門,你錯了。朱孝仁之所以死,不是因為他有沒有落井下石,而是因為他實在太蠢。”冷傲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絲毫不客氣地直斥鐵午門之非。鐵午門遽然一驚,立刻轉身回首。只見身後幾米之外的虛空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赫然多出了另外一部浮空飛碟。飛碟之上者約莫二十左右年紀。身穿黑『色』便裝,右邊面頰上,卻存在著一條起自額頭,蜿蜒穿過眼睛,最後徑直延伸至耳際的長長傷疤。
傷疤早已收口,卻依舊鮮紅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