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回神,看向坐在她對面的常峰。
“什麼?”她眨了眨眼問。
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和常峰竟然成了好朋友,這事該從何說起呢?
簡單扼要來說,因為債權人與債務人的關係,他們互留了手機號碼,然後她有了收入要還錢,找他,他到她家附近的公園散步想起了那天一起晚餐的小飯館,找她,然後每次碰面都會用餐,每回要用餐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對方,再然後習慣了撥電話與接電話,自然而然就成了三天兩頭碰面的朋友了。
像現在,他們就在一起共進晚餐。他從學校下了班,還沒吃飯,同時想到她,便打了通電話給她,而她正好拍完照結束今天的工作,約了個地點,他便開車過來接她。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倆現在常一起吃飯就對了,午餐、晚餐、宵夜都有。
“你在想什麼?-今晚特別沉默。”常峰擔憂地看著她說。
段勤心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自己近來的煩惱。她是很想要有個人可以談心事啦,只是跟他說關於錢的事,就好像想賴帳或拖延還款日似的。雖然還款日是她自己定的,堅持要還錢的人也是她,但是感覺就是怪怪的。
“如果不能對我說,就別勉強。”常峰柔聲再說,體貼的話語,不知為何竟讓人感覺到一絲感傷。
“不是不能對你說。”面對這樣的他,段勤心不知不覺的開口道。
“沒關係。”他溫溫文文的微笑搖頭,但眼中卻似有幾絲落寞。
瞬間,段勤心不知為何就把剛才想的事情全說了出來。
“我最近的工作變少了,也接不到什麼新工作,有朋友說我的觀念和態度需要改變,說清高值不了錢,偶爾陪客戶出去吃個飯,雖然得忍受一點毛手毛腳,但是隻要能接到新的工作就好。我剛才就在想這件事。”
常峰聞言皺起眉頭。“你在想這件事的意思是?”
“我的年紀已經不年輕了,是不是應該趁還有點價值的時候放手一搏。”她盯著桌上的水杯說。
“我不贊成。”
“啊?”段勤心驀然抬頭看向他,只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
“與眾不同是創造價值的一種方法,而同流合汙卻只會扼殺價值。所謂的放手一搏是在無計可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種方法,但你的放手一搏卻像是自暴自棄。”
沒想到他會看穿她心裡的想法。段勤心怔住了。
“如果是為了還我錢,我說過,那不急,不還也沒關係。”他柔聲道。
“不可以不還。”她搖頭說。連死黨好友她都沒有欠錢不還,更何況是他。
“雖然是無心之過,闖了禍就得收拾,這是我個人的原則。”他堅持。
“但我的原則是不可以欠錢不還。”
常峰無言了。這個話題他們已經談論過好幾次了,可她的腦袋比石頭還硬,還是省省時間,聊點別的事吧。
“你看起來好像很累,不像你說的工作變少了的樣子。”他深深地看著她眼下連化妝都遮不住的黑眼圈,但仍維持一貫語調的說,“難道真是為了工作的事,讓你煩到失眠睡不著覺?”
段勤心疲累的一笑,搖了搖頭,卻沉默不語。
“又是一件不能對我說的事嗎?”他問。
“不是能不能說的問題,而是說了也沒意義。”她垮下雙肩,輕嘆地說。
“你不說出來聽聽,怎會知道沒意義?”
“因為其實根本不關我的事,是我在自尋煩惱而已。”
若真的無關就不會煩惱了,她難道不覺得這種說法很矛盾嗎?
常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唇角輕扯出一抹無奈又帶點輕憐的笑,“反正也沒事,說出來聽聽。”末了又柔聲的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讓我知道的話。”
不知為何,段勤心突然有種不說就對不起他,對他見外的感覺。“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有點擔心我妹。”她憂愁的道出心事。
“你妹怎麼了?聽柴霓說,她已經結婚自組家庭很多年了?”
為了更加了解她的家庭狀況,這陣子他花了不少時間在和柴霓聊天,惹得老友仇敬都快要對他怒目相向了。
那對夫妻感情好到讓人渴望婚姻。
“雖然才二十五歲,但已經結婚七年了。”段勤心點頭道。
“那你在擔心她什麼?”
“聽我媽說,她好像懷孕了。”
“這不是一件應該高興的事嗎?”他不懂。